三国杀、现代艺术、蟑螂沙拉……下班后,许多年轻人开始抛弃网络虚拟游戏转战面对面的桌面游戏,上海目前桌面游戏吧已超过200家。桌面游戏,是从西方引进的,顾名思义是指在桌面上玩的游戏。广义上包括所有的棋、牌游戏。
在人际交流越来越依赖网络的当下,白领们乐于通过桌游这种回归“传统”的方式,消遣娱乐,广泛交友。一副牌、一盘棋、一场游戏、一次互动……桌游的社交功能不可小觑。
在小领导带领下“飞行”
花眼(文员)
前不久,父母的老宅要装修,我回家帮他们打包。在我的小书柜里,找出一副久违多年的强手棋,因为小时候家里经济条件有限,这副棋还是老爸按照正品一比一的比例手绘制作的,天下无双!
曾经在上世纪80年代风靡校园的强手棋,其实不就是现在正当红“桌面游戏”的鼻祖吗?只不过,那时大家没有像现在鼓吹“三国杀”“卡坦岛”之类一样来包装它们而已。不过,正如朱德庸在漫画中所说:“对孩子而言,有玩具的地方就是乐园,没有玩具的地方就是墓园。”在物质匮乏的童年,朴素的手绘图纸给我带来的欢乐,永远难忘。
游戏的魅力不分年纪,只看是否适合。所以,有的人喜欢玩电脑游戏,有人喜欢搓麻将、斗地主,有人喜欢“杀人”,也有人开始专门花钱,去“BG”吧里消磨时间,结交新朋友。
一度,我们办公室的年轻人在同样年轻的领导带领下,每天中午都要集体“飞行”一小时。怎么“飞”?呵呵,就是玩——“飞行棋”!
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就突然迷上了这个似乎和成人没什么关系的游戏。虽然都是几十岁的大人了,玩起来却一个赛一个地顶真。想仗着职位高、年纪长就耍赖?没门!在飞行的世界里,没有官阶、资历,只有两种人:待业飞行员和成功上岗的飞行员。
飞行棋似乎有一定的地域局限性,至少我们这里,非上海土生土长的员工都没听说过飞行棋,我也是门外汉之一。不了解,因而不理解。我一开始置身事外,就像路过我们办公室的其他部门同事纳闷的那样:“他们的狂热从何而来呢?”一天只有24个小时,时间多么宝贵,何不把这1/24用来看书读报呢?玩,退休后有的是时间!
有一次,因为“三缺一”,我被强拉过去凑数。没想到竟然“一发而不可收拾”,从此养成了“挥霍时间”的坏习惯。原来,成人世界也需要游戏,既可以放松精神,也可以在“战斗”中增进同事间的了解和友谊。平常,我在大家眼中是一个内向而不易接近的人,几次飞行后,他们却给我起了个“冷面滑稽”的外号,那江湖地位,俨然就和今天周立波“笑侃大上海”差不多。渐渐地,我也开始习惯于在每天午饭后招呼一声:“飞吧?!”
当然,办公室里的桌游和任何事物一样,都不可避免地带有职场特色,我们的游戏项目就随着领导的更迭而几经变化,从最初的飞行棋,到后来的UNO纸牌,再到大怪路子,及至目前的“卡卡颂”“妖精国度”。频繁的变化,让我们只好不断进修,掌握各种新技术,无形中倒也益智健脑,算是游戏之余的意外收获吧。
游戏是一种润滑剂
小满(文员)
游戏和衣服一样,式样翻过去又翻回来。20年前时兴喇叭裤。裤脚大得吓煞人,那时候走在路上,放眼望去,满大街都是扫地机,大裤脚一扫一扫的。后来裤脚收小,收小,收到铅笔裤,再放大,放大,现在又见喇叭裤了。
我们小时候都和真人玩,打球、下棋、踢毽子,吵了又好,好了又吵。后来虚拟世界来了,大家觉得很新鲜。上网聊天,戴着面具和不认识的人瞎侃就是时尚。叫“寂寞海棠一树开”的,原来是个络腮胡子;叫“雷老虎”的,原来是个姑娘。上网下棋,上网谈恋爱,一切都要弄到网上做。但虚拟终归是虚拟,一旦觉得有必要下线见个面,后果常常惨不忍睹。虚拟的新鲜劲儿过了后,现在又时兴和真人玩了——桌游。
第一次听说,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玩意,一看,哈,我小时候玩的跳棋、斗兽棋也该算桌游吧。你看,风水不又转回来了嘛。
和真人玩,自然有社交功能。单位里来了个新同事Jay.学历太高,人长得太帅,又不苟言笑,大家见了他,怕怕的,也就客客气气的。虽说事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但大家都觉得少了点气氛。偶尔听说他也喜欢桌游,大家找空一起去玩了一趟。发现高学历、不苟言笑的Jay赢的时候欣喜若狂,输的时候沮丧懊恼,别人赢的时候说风凉话,别人输的时候说俏皮话,和我们一样。
几次玩下来,大家成了哥儿们。虽说没玩之前,大家一样干革命,但游戏就像润滑剂,使人际关系融洽了。现在,Jay和大家伙打成一片,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有什么事大家帮衬着,不会让哪个兄弟太难堪。
我最铁杆的朋友,就是大学时打牌认识的。那是大四后半学期,工作找好了,论文通过了,大把大把的时间没处打发。我的隔壁宿舍想打牌,苦于三缺一,来敲我的门。我不会打,被他们拉去现学现练,后来发展为他们忠实牌友,每天到点来敲我的门,我总欣然赴约,救场如救火嘛。一来二去,发现我的搭子和我臭味相投,两个人就成了好朋友。
桌游的好处说不完,它让我们找回童年游戏的乐趣。它让我们暂时从烦恼中解脱,大家可以嘻嘻哈哈一番。能让人快乐、感动、产生感情的,又岂止桌游呢?从网络中走出,和真人在一起感觉总是很亲切很踏实的。一群素不相识的年轻人参加一个志愿者组织,周末抽空去给农民工子女补习英语。给孩子们补好课,大家一起去吃饭,AA制。半年志愿活动做下来,志愿者中有人擦出爱的火花了。这比被人拖着相亲自然多了。
为结婚去相亲,为晋升去拍马屁,在一个越来越功利、目标指向越来越明确的时代,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事其实一直存在。
“杀”了上司的后果……
何泛泛(策划)
潮流就是这样,像风一样刮了过来,填满每一个角落,又像风一样,扬长而去。
流行“杀人”的时候,同事们三五成群,每晚必定要到附近的茶楼,开上一个包间,杀个你死我活。
流行“种菜”的时候,以往总是在8时59分打卡的那一帮人,总是足足提前了半个小时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边喝咖啡,边狂点鼠标:好友的“菜地”里,番茄、西瓜、胡萝卜、香蕉、土豆等等,那可是相当的诱人。每天除草、杀虫、浇水、抢收……小白领们乐此不疲。
当我们还猫在电脑前“偷菜”的时候,新的一股风刮了过来:桌游来了。
我们的领导冯头,是这拨浪潮的先行者。
在一个周五早茶时间,我们看到桌上除了每周工作总结的表格,还多了一份“三国杀”的桌游规则说明的时候,就明白了:领导来“请”我们下水了!敢情,他已经在外面耍过好几回了,要在办公室发展玩伴。
细看一番,这个传说中的“三国杀”,也不见得很难:无非也就是主公、忠臣、反派、奸臣这几类人物。领到角色后,各自做着自己的本份:做主公的,就要保忠臣杀反派除小人;奸臣潜伏着,只为了取下主公的首级;反派则骑在墙头,伺机把所有的力量一一歼灭。
大家都是新手,却凭着对历史的一知半解,无知者无畏,开始在桌游吧的包间里拉开架势。
第一个回合,漏洞百出。昏庸的主公错把坏人当成好人,最终也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该救的不救,该杀的不杀……冯头耐心在一边当讲解员,为的是能让我们迅速上岗,和他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经过一轮演习,真正的PK在大家统统跑过一遍厕所,把所有的“内存”清空了之后,开始了。
领到主公牌的人,其实挺无聊。他没有任何主动性,几乎都是看别人表演。这张牌,很不幸被A项目组的刘总监抓到了,其他角色也纷纷“到位”。领导冯头神情沉稳,笑里藏刀——我那学生时代苦练十几载的“瞥眼窥视大法”已炉火纯青,只用半成功力,就把他的牌瞄了个一清二楚:好大一个奸臣!
当然,几乎没有人敢对领导开“杀”戒。偏偏刘总监不识趣:在几个回合之后,北大历史系毕业的他,已将场上的各位人物的身份,揣摩得一清二楚,最后当机立断,把领导冯头——这个身边的“奸臣”无情地揪了出来。
领导自以为“潜伏”得很深,这个时候自然怄得眼珠子直放光——是一道带着杀气的绿光!坐在他旁边的我不寒而栗!
一个星期后,公司组织到巴厘岛旅游,唯独不见刘总监。传说,被领导钦点派到革命老区做市场调研去了。
牌桌上“磨合”领导
吟秋(高校行政)
我刚到新单位时,“一把手”正在国外进修。半年后他回来了,对我不感冒,因为我是“二把手”调来的。
某次出差,几个留过洋的想一起打桥牌,三缺一。于是,我硬着头皮上桌,并与“一把手”搭档。看我坐下,他看来不太高兴。也难怪,一般人打牌,不愿意与女人一拨。女性一般凭感觉出牌,不算牌,不看对家信号。而桥牌最讲究配合,出错一张就可能“宕掉”。其实他哪里知道,我打了多年桥牌,还参加过比赛。我们有个打桥牌的小圈子,每副牌都分别打两次,每次打完不但要讨论还用专门的本子记录“叫到几,结果如何?首张牌是……”绝对正规。
磨合几局后,我们配合就很好了。他通过我叫牌的点数估计牌力,很准确,打成好几局,比较有成就感。
那以后,“一把手”对我的态度180度大转变,很多棘手的事交给我办。
只用一个晚上,一张桌子,就把我们磨合得很好了,真是事半功倍。
我们单位有个副总,性格急躁,有时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好就发火,平时大家都躲他。一次,我与他一起出国开会,晚上在宾馆,有人张罗打扑克“敲三家”。这是6个人玩的纸牌,3人一拨,特别需要打配合。我和副总及另一同事一拨。副总牌好,先走了。我手上全是“电话号码”,穷得要命,肯定垫底了。
这时,副总拿过我的牌想帮忙,一看也没戏。话说当时我们的“牌桌”就是宾馆的床,出过的牌都胡乱堆着。只见副总使劲拍着席梦斯床垫,说“快出,快出”,软软的床垫就跟着颤悠,一张大牌颤颤悠悠就“蹦”过来了——我还没闹明白呢,他已经迅速把牌换了,还冲我眨眨眼。那一刻,他真像个孩子,原来他也是个活泼风趣的人。从那以后,我再找他办事就很自然了。
牌桌是个小环境,仔细观察,可看到人的性格。A同事“较真”,输了牌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把责任统统推给别人,抱怨、唠叨,把人搞疯了算。B同事聪明但自以为是,横冲直撞,不知道和对家配合,好牌也输了。我与他结对打过“拖拉机”,没把我郁闷死。C同事保守,该出手时不出手,大牌留到最后,结果丧失最佳反攻机会。我的缺点是粗枝大叶,不细心,明明对家没有“王牌”了,我还起劲地“调主”,最后损失自家实力。我们经常借着打牌“揭发”他人短处,也促使自己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