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收获》杂志副编审叶开的女儿廖小乔今年11岁，正念小学五年级。她理想的童年是在“完全没有压力的幼儿园时期”。但即便如此，这位出生于2000年的姑娘也是幸运的，因为她的父亲正在为她竭尽全力地营造一个宽松自由的童年，为此他们父女甚至共同向“无聊的语文”开炮。
　　
　　叶开：人生不是短跑，而是长跑
　　
　　廖小乔：耐力好的能挺过来，耐力不好的就爆炸了。
　　
　　我们所说的童年常常是指幼年和少年之间的时间段通常在12岁以下，所指一般被人们认为人生中最快乐的时期，无忧无虑。但11岁的廖小乔并不觉得自己还处于“无忧无虑的童年”，可又并未进入青春期，“介于两者之间”吧，她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在乔乔心目中，童年大概是“从3岁到6岁”，因为在她看来“像幼儿园一样，无忧无虑，不需要担心作业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童年。”
　　
　　相比于父亲叶开，乔乔的童年则压力太大。对于这种压力父亲叶开感到非常苦恼，“现在的小孩越来越没有玩耍的时间和空间。”
　　
　　“他们不仅与我们小时候不能比，与80后、90后也不能比。”叶开试着分析造成这种压力的原因，“时间的挤压主要是学校的作业太多。教育界虽然说着减负，还是越减越负，一切围着应试教育的大棒在转。许多家长也过早地让孩子承担了成人社会的竞争压力。”“青少年成长空间的问题，我们整个社会也没有足够的重视。”叶开觉得在中国包括像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专为青少年设立的“自由、敞开”的空间也非常少。“上海有很多老人活动设施，却没有专门给孩子的免费游乐场所。现在城市小孩很可怜的。没有绿地，没有森林，没有田野，只在居住小区里设有简陋的儿童设施。”
　　
　　叶开和王琦是一对非常开明的父母，他们为减轻乔乔的压力，“不给她报任何课外班和兴趣班”，给她“充分的自由时间”，让她可以自由生长。乔乔自己觉得她的压力在班级里“算比较小的了。”她说，“我们班像我这样（父母不给额外的压力）的是很少见的。有很多同学每个星期六星期天要上补习班，每天晚上回到家里还有（除课业以外）别的事情。”
　　
　　不上补习班、兴趣班，会不会造成乔乔“输在起跑线上”？叶开明确地表示了对“起跑线”提法的反感，他愤慨地说，“人生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不是短跑。是万米长跑，十万米长跑，甚至可以说是漫步。我们只有尽量慢地前行，才能真切地感悟人生。”
　　
　　学校虽然会给孩子带来各种压力，但叶开觉得“从人的成长来看，小孩还是要跟同龄人一起长大，这能锻炼他们的交往能力，与同龄人的信息互通也有助于他的心智健康。总跟父母在一起，可能会是一个天才，也很可能变得非常孤僻，甚至精神抑郁，这是得不偿失的。”
　　
　　但乔乔自己倒并不讨厌现在的学校生活，她评价道：“如果能够没有作业的话，生活还很不错”。对于不得不接受的作业负担，父亲叶开告诉乔乔，“我们的一生中，有一些东西是不得不去忍受的。”这样一句内涵颇深的话，乔乔却表示“我完全能理解！因为我现在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乔乔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觉得忍受就是比拼耐力。耐力好的就能挺过来，耐力不好的走到一半就爆炸了。”
　　
　　叶开：孩子是大人的老师
　　
　　廖小乔：大人，就是退化了的孩子
　　
　　廖小乔从小在叶开与王琦的引导下阅读了许多经典的文学作品，《哈利•波特》《吹小号的天鹅》《昆虫记》《天上掉下个大蛋糕》《小王子》《丛林之书》等都是她喜欢读的书，也是叶开经常向别人推荐的儿童读物。父母与她交流时坦诚、平等、“朋友式”的态度也令她能接收到许多深层的思考，比起许多同龄人，乔乔有着更多对生活和生命独立的思考。
　　
　　阅读量丰富的乔乔并不喜欢语文课本上的一些课文。“上学期有一篇课文讲一个人死掉了，很血腥很暴力，我特别不喜欢。”小小的乔乔，已经具有了反对暴力的意识。她告诉记者，“班里有好多男同学打架。”她觉得“很暴力”，弄不懂为什么人跟人之间为什么不能够和平共处。
　　
　　全套七本的《哈利•波特》是乔乔“从小看到大”的书，里面的许多人物她都很喜欢，“只要不是那种很狂妄的人，我都挺喜欢的。”不过她最喜欢的仍然是赫敏。“聪明是一个原因，主要原因是我觉得她跟我有点相似。”乔乔说起这种相似有点黯然，“我上课的时候喜欢举手，有时候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提出自己的观点，发表一些不同的意见，但老师都不大理我。赫敏一开始也是，但是后来很多时候她被证明是对的，老师也愿意相信她了。这跟我又有点不大一样，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成绩没有她那么好吧。”敏感的乔乔已经有明显的感觉，老师“对成绩好的同学会比较宽松，对成绩不好的就会比较严厉。”
　　
　　“她有时候说出一些话，就像金子一般。”叶开感慨地说。
　　
　　叶开认为“孩子是大人的老师”，因为“孩子是一个开放的心灵，有最美好的心灵和最美好的情感。在给女儿看的书《苏西博士》里有一句话，“大人，就是一些退化了的孩子。”大人从孩子身上获得的可能比我们给她的更多。”
　　
　　父女问答
　　
　　廖小乔问叶开
　　
　　廖小乔：你小学的时候一般每次放学回家，跨进自己家门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叶开：上树。爬树。过去我家里有五棵番石榴树。
　　
　　廖小乔：你小学的时候老师们都是什么样子的呢？
　　
　　叶开：杀猪的。我在乡村小学读的。老师都是临时兼的。我们那时候主要是学农，忙着去种菜。
　　
　　廖小乔：我们班上现在有时同学会打架。想知道是不是从以前开始就有这种事件？
　　
　　叶开：有哇。小孩子其实都有那种天性，就是好打好闹。这几乎是所有男孩成长的一个过程。我那时候乡村孩子还要更野，打架会流血。鼻子打出血啦。
　　
　　廖小乔：如果你现在是我的话，按照我这种样子上学，你会有什么感想？
　　
　　叶开：昏倒。我小时候不做作业的。
　　
　　廖小乔：总体来说，你小时候是不是作业相对比较少，比较无忧无虑？
　　
　　叶开：作业是比较少。无忧无虑是父亲创造的，他没有给我施加压力。
　　
　　叶开问廖小乔
　　
　　叶开：你觉得自己的儿童时代幸福吗？
　　
　　廖小乔：很幸福，因为我的压力不是很大。
　　
　　叶开：你在家里最开心的是做什么事情？
　　
　　廖小乔：读书、玩电脑，基本上关于玩的事情我都觉得很开心。
　　
　　叶开：你记忆中，爸爸跟你聊天、讲故事时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或者一个故事是什么？
　　
　　廖小乔：我们玩拼字游戏时创造出来的一个最经典的句子：茶壶拖泥带水地从楼梯上摔下来。
　　
　　叶开：假设给你一天空闲时间，不用做作业，不用写作文，随你自己支配，你会怎么做？
　　
　　廖小乔：玩电脑游戏、看书、散步、骑车。对于我们小孩来说，玩电脑游戏是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