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老人朴实和勤劳的一生，乐观淡定的人生态度，令后辈敬佩和敬重。在这个特别的节日里，老人慈祥的面容像一幅画卷清晰可见！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重阳节；也是我最心爱的人——外婆的生日。往常的这时我都会提着一个大蛋糕和外婆喜欢的各种礼物。踏上回乡的路。在北方的小山村，古老的窑洞里，慈祥的外婆做好了花糕，等着四面八方亲人的归来。
　　
　　遗憾的是外婆离开我已经整整八年了。她的音容笑貌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头上围着雪白的毛巾；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腰间整天都系着一条围裙。不停的忙碌着，或是田间地头，或是家中的小院。有时也会盘腿坐在土炕边上休息片刻。从她那神奇的围裙里，变出一颗石榴、或是几个红枣、或是一颗煮鸡蛋、或是一把烤得金黄的白薯片……，放在我的小手里。我就会开心的和小伙伴们炫耀一番，然后美餐一顿。小时候，乡亲们戏称我是外婆的尾巴；长大后，乡亲们戏称我是外婆的亲人。
　　
　　外婆从小把我带大，我们祖孙二人特别投缘。她在家族中排行老四，乡亲们有的称她四婶；有的喊她四奶奶。热情的老乡看到我回去，叔叔大伯们会帮我提行李；邻居会风趣的和外婆打招呼：“四奶奶，亲人回来看你啦。”在我的心中，外婆就是我的亲人。我的忘年知己，我们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心里话。每次我走的时候，外婆总要送我到村口，站在小山坡上，望着我渐渐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肯回去。白色的毛巾；黑色的衣服；永不离身的围裙。头顶着白云蓝天，脚踩着黄土高坡。还有外婆慈祥的笑容，犹如一幅优美的画卷，给我留下了抹不掉的记忆。
　　
　　外婆中年守寡，外公去世给她留下六个儿女。最大的是妈妈十四岁；最小的舅舅只有六个月大。外婆凭着自己的一双手，起早贪黑的辛勤劳动。在饥寒交迫的日子里，把儿女们一个个抚养大。随着岁月的流逝，外婆依然是那身装束，雪白的毛巾，黑色的衣服，永不离身的围裙。依然不停的忙碌着。不同的是她的儿女都男婚女嫁成家立业，外婆再也不用为柴米油盐而日夜操劳了。她老人家整天走东家，串西家。忙着给娶媳妇的剪窗花，给做满月的蒸花糕。无论是剪纸还是花糕，捏的动物活灵活现，剪的鲜花含苞欲放，让人百看不厌。
　　
　　有一次我好奇的问外婆，为什么整天不离围裙？她说这样干活方便，还可以保暖。是啊，在我的记忆里，勤劳的外婆没有一天节假日；也没有一个星期天。在那个时代，更没有羽绒服和羽绒被。数九寒天，一身棉衣；一块棉被。是唯一抵挡严寒的衣物。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外婆已是年过八旬的老人，我也到了为人妻为人母的年龄。整天忙着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和外婆在一起的日子是聚少离多。只有在节假日才能回去看望她老人家。在古老的窑洞里，和外婆躺在热炕头上。聊我的工作和家庭；聊外婆的过去和未来。从她的初恋聊到她的儿孙；从她的艰苦岁月聊到她想象中自己的葬礼。她的语气是那么的平静和从容，没有一丝的悲哀和叹息。仿佛是在给我讲一个古老的故事。
　　
　　记得那是2001年的五一假期，外婆已经病的卧床不起。兄弟姐妹都乘假期休息，一起回去了二十多人看望外婆。吃午饭的时候，我一边喂外婆饭，一边和她聊天：“乡亲们一定很羡慕我，有半条街的城里人来看我。”“你又出不了门，谁和你说的。”“那还用说，他们又不是看不见。一群一伙的，还有汽车呢。”“等你病好了，坐上汽车去城里住几天。”“孩子，去不了啦。外婆是上路的人啦。”我强忍住眼泪听外婆继续说下去。“我躺在棺材里，面前跪着白呼呼的百十来号人。有大学的教授；有企业的干部；有铁路工人；有开汽车的；有厨师还有医生；有做工的还有务农的。乡亲们一定会很羡慕我。”“我给你买一身花衣服，一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见外公。”“外婆不在乎这些。”她嘴上这么说，可我心里明白，外婆是很爱美的，只是不想让我破费而已。
　　
　　她老人家对待艰难困苦的乐观态度；对待死亡的淡定和从容。令我敬佩不已。外婆临终前常常爱对我说：“按我的年龄是该走的人了，我什么都能放的下，就是舍不得这白面馍馍。”也许有人会说，白面馍馍一元钱买好几个呢，那有啥稀罕。只有年过半百的人，才能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它可是中国的农民兄弟，奋斗几十年换来的劳动成果啊。
　　
　　过去在那偏远的小山村，外婆是出了名的穷寡妇；现在乡亲们称她是有福气的四奶奶。这位伟大的母亲，靠勤劳的双手和毕生的精力，打拼出一个繁荣的大家族。2001年9月25日凌晨，圆满完成了她八十八年的人生旅途。安详的离开了人世。
　　
　　今天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习惯的回头望去，白云蓝天下，黄土高坡上。白色的毛巾；黑色的衣服；永不离身的围裙。还有外婆慈祥的笑容，一幅优美的画卷浮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