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
2009-9-16 13:44:53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朴实的文笔,道出了亲情的温暖。缓缓地述说,再现出大妈的温和。祝福老人在天堂里一切安好。
突然听到大妈去世的消息,痛心不知所云,任泪水在脸上流过,痛恨病魔的无情,慨叹生命的短暂。现在回想起来,我还能依然记得她在病床前的情形,那天,我和妻子一块去医院看望大妈,她还能叫起我的名字,问我妻子来没有来,问起我的儿子,虽然她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但我还能听清楚。看着她憔悴的面容,纸一样的煞白,消瘦如柴,用手指笔划着让我坐下来,拿着我的手,用间断的话语告诉我“大妈不行了”,我不住的摇头,泪水不由的夺眶而出,见大妈病重,就给大哥给了一千元,要再给大妈好好医治,不要让她在走时有太多的痛苦,因为她生前已经有太多的苦难。我走时,她睡着了,我没有叫醒她,想她是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可谁又能想到这竞然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和这位我敬爱的老人的永别。痛恨自己没有敬一点点的孝心,悔恨自己在她病重时没有常去看她。写下这篇文章,一是记叙她老人家传奇的一生,再就是记下我对她的不孝和爱。
在我的生命中,有两个老人对我的人生影响最深,一位是我的母亲,一位是我的大妈。大妈生于旧社会,典型的农村妇女,身体微胖,个子不高,很乐观,时常能看见她哈哈大笑开心的样子,大妈生活很节俭,待人很热诚,有一颗菩萨样的心肠,村里人称他“活菩萨”。我对大妈有种特殊的感情,小时侯,因为家里人忙,母亲就常常把我放在大妈家让大妈带我,我长大了,母亲又时常将我的儿子放在大妈那里,让大妈看管,大妈很爱我,只要我来,他总是那么开心,那般快乐的忙活着。小时候,去大妈家,她总会拉着我让我坐在炕上,然后拿出家里的好吃的东西给我吃,冬天里坐在火炉旁边吃柿子,夏天里吃大西瓜,秋天里有鲜红桃子,个个都是我的最爱,她时常站在一边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一边爽朗的笑着,让我慢点慢点。大妈也常来我们家,我们也会拿出家里的水果来招待她,大妈总是不吃,一边推辞一边说:“不吃不吃,我最不爱吃这个。”要不就会说她刚吃过饭。她说话很快,笑容常挂在她的脸上。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幅幅在我脑海中跳跃的画面,那般生动,那样让我泪如雨下。
大妈是开朗的,善良的,她的开朗和善良一次次的鼓励着我每一次遇到困难时战胜自己。就是这样一位开朗的农村妇女却有着一次不幸福的婚姻,第一次婚姻是我的大伯,因为种种原因,两人离婚,我现在的大伯是招上门来的,姓孙。在她不幸的婚姻中,有时我真为她不平。
记的有一次,去大妈家帮大妈摘完柿子,我们聊天,才知道有关大妈的一些情况。大妈在没有嫁到我们家之前,是大家闺秀,结婚时,大妈18岁,大伯19岁,她和大伯的婚姻完全是包办的,结婚之前她和大伯从来没有见过面,结婚拜天地那天在红色的盖头下,大妈从红色的盖头缝隙里看见大伯魁梧的身材,和英俊的面孔,大妈说大伯的脸很好看,说这话时大妈脸上荡漾着甜蜜的微笑。村里人都说大妈有福,说我大伯有文化人有长的帅,听着乡亲们的祝福,大妈从心里高兴着,乐着。大妈结婚时大伯在咸阳机械制造学校上学,结婚后第二年,便有了一个男孩,也就是我的大哥增强,婚后第三年大伯上完机械制造学校,又考到了南京理工大学读书。大伯在外读书,大妈常年在生产队里干活争工份照料家里老人带两个孩子,婚后第四年有了我的大姐淑侠。婚后,大伯先是很少回来,要是回来也是不回大妈的房子,见大妈不是骂就是打。第六年大妈又生了一个男孩。正逢大伯寒假回家,大妈非常高兴,忙前忙后为大伯准备饭菜,见大伯回来,大妈特意拿出自己亲手做的千层底布鞋,可大伯看也没有看一眼说“谁还穿这个呀”,一句话说的大妈心凉了一截。大妈含着泪没有说什么,吃饭时不知大婆说了些什么,吃完饭,大伯就关了门用皮带毒打大妈,大妈不停喊着哭着,大伯一声一声抽打着,然后将大妈赶出房子,将第三个孩子活活捂死,大妈伤心欲绝,心灰意冷,彻底对大伯失去了希望。结婚后第八年,大伯提出离婚,起初大妈不愿意,可后来见大伯如此,也只好答应。离婚时,两个孩子大伯没有要一个,全部由大妈扶养,所给的就是少的可怜的一点扶养费1000元,就这样,大妈和大伯离婚了。大妈说起这段时,泣不成声,我从来没有见她哭过,这一次她在我的面前哭的像个泪人。后来才听人说,大伯在大学早有对象了,所以才对大妈如此不好。在当时离婚在农村很少见,我无法想像大妈如何接受这个事实,可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离婚后,大妈整天在地里没黑没明的干活,见人总是高兴的笑着,可是在夜里,大妈说她哭的总是湿透枕头,我清楚她的笑容里包含着坚强和对生活希望。大妈为了两个孩子留在我们家里面,和大伯离婚后,大妈在家里就更没有地位了。起初,别人都给大妈介绍对象,大妈起初不愿,但后来,经人介绍认识现在大伯姓孙,比大妈小2岁,我们邻村的,人稳重又老实,举行简单的仪式后,大伯和大妈结婚了。再后来,大伯和大妈搬出了我们大家的院子,盖起二间土房,住在距我们不远的地方,重新开始了生活,但此后,大妈再没有生育过孩子。
大哥17岁那年,我现在的大伯所在单位省林场招工,大哥被省林业场招为工人。24年时,大哥托人调到咸阳国棉厂,认识大嫂,但由于当时没有钱结婚,就和大姐淑侠,一块去了南京一趟,听人说,找到亲生父亲后的结果,连一口饭也没有吃上,大伯却说“当时离婚时,说的很清楚,你们两个都随张格娃(大妈的名字),我也给了抚养费,你们与我没有关系”。就这样大哥和大姐回来了。从此以后,大哥和大姐再也没有找过大伯。
十五年前,南京的大伯回家探亲,也许是过去做了许多的错事,大伯没有来我们家,但母亲还是准备了许多鸡蛋和包谷糁让我给大伯带去。见了大伯后,我去了大妈家,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妈,一会儿母亲过来,说南京的大伯来大妈家了,大妈以为是真,直望屋里跑,我不知大妈是因为怕大伯还是听到大伯回来兴奋的原因,母亲说是开玩笑,我才发现大妈的眼里带着淡淡的失望和忧伤。我让大妈去看一看南京大伯,大妈没有作声,只是说我的大姐和大哥的脾气像我的大伯。然后托我给大伯带了些辣面和一双布鞋,大伯没有说什么就将辣面和鞋收下了,我不知道大伯是否将辣面和鞋带走,也不知大伯看到这些东西是何感想。
六年前,大妈因突发性脑溢血在医院治疗了近2个多月的时间后,送回了家中,经过精心而漫长的治疗后,大妈总算保住了命,但是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生活不能自理,走路需要住拐,需要人搀扶,每每回家看见大伯搀扶着大妈举步维艰的样子,让我总是泪如雨挥。其实大妈大伯都已经是70多岁的人呢,大伯也不能正常行走,需要住着拐仗才能走,加之儿女不在身边,所以也只有天气好时,才能偶尔看见两位相依为命的老人,相互搀扶着坐在自家门口的情形,我想他们连出家门看一看院外也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因为没有人的帮忙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安葬那天,入殓时,我看见大妈慈祥的面孔,静静的躺在冰棺里,我替他老人家最后一次擦净了棺材,泪如雨下,我们一一绕着大妈的的遗体转了一圈,向她的遗体深深鞠了一躬,我的脚步很慢,想再多看大妈一眼,在一片哭泣声中让黑压压的棺材盖住了她的躯体,但在此刻,我却清楚的记着她的微笑和她的容颜,仿佛听见她爽朗的笑声,泪水打湿了键盘,也打湿了我的心。
上午12点时,在一片子女哭声中,我们将大妈的棺材埋藏完毕。从此我们家族的坟地处又添了一座新坟,又多了一位长者,跪辑完毕,站在坟前,我伫立许久,在一片绿油油包谷田里,包谷一个个裂开了金黄的嘴,风过伴着雨声,包谷叶沙沙作响,一片秋收时的景象。我想此时,大妈忘却了一切烦恼,了却了一生的心愿,静静的躺在我们家族的坟地里,望着一片成熟的包谷地,大妈一定会很开心很高兴,她是多么爱着这片热土,和我们家族的子女们呀。就让她好好地安息吧,祝她在天堂里能够生活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