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境界
2010-1-8 13:14:17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生命的境界,实际就是精神的境界。生命无贵贱,而贵在一种境界。生命因尊严而美丽,因精神而伟大。哪怕再困窘落魄的处境下,都要活出生命的尊严;哪怕死亡已迫在眉睫,依然能够含笑地向它走去!这句话对生命的境界作了最好的诠释。作者从古至今,举例和引用相结合,诠释了生命的意义和境界。
很多人会追问生命的意义,然而永远都没有找到答案。我常想:生命的来是那么的偶然,那么的毫不经意,那么的不可选择,没有经过生命本体的应允,就匆匆地来到了世界;而生命的去却又是那么的必然,那么的无可奈何,那么的匆促短暂,为人力所无法预测与挽回。既然生与死的权利非人所能掌握,那么生命诚然是上苍的一次馈赠,弥足珍贵。
很多次,我走过春天的田野,望见青翠葱茏的新麦迎风招展,各色鲜花争妍斗丽,总是很轻易地被那种生命的蓬勃与绚烂感动;多少次,我漫步黄昏的巷陌,偶尔飘来一抹败落的残红、枯萎的黄叶,消逝在寂静的角落,我又为生命的脆弱与凋零而唏嘘;多少次,我耳闻目睹鲜活的生命被无情地带走转眼间灰飞烟灭,不禁惊颤于生命的无力与飘忽;而更多的时候,我看到一条条命运多桀的生命,用孱弱渺小甚至残缺不全的身体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辉煌与奇迹时,我又由衷地惊叹于生命的坚强与伟大!
苏轼在《前赤壁赋》中吟叹:“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对于广褒深远的宇宙来说,生命不过是沧海之一粟,它的渺小使人类对其自身价值产生了怀疑,而它的短暂又使人产生了惊恐。伟大的俄国作家契诃夫在《草原》一文中写道:“当久久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深邃的苍穹,不知何故思想和心灵就感到孤独。一切认为过去是亲近的,现在却变得无穷的遥远和没有价值……生命的实质似乎是绝望与惊骇。”他道出了所有生命的共同心声。然而生命的肉体空间尽管渺小,精神世界却可以无限拓伸,生命之小大取决于一个人生命的张度。人不能改变生命的长度,但可以掌握生命的宽度。一个肉体渺小的人之所以伟大正是因为他拓延了生命的宽度。英国物理学史蒂芬·霍金是一位患有脊髓侧索硬化症的严重残疾的人。生命的外在空间与力量可以说是十分微小的,若囹圄沙漠,但他以不屈的意志、顽强的精神为自己的人生开垦出一片菁菁绿洲。他向世人揭开了宇宙深处一种不可见的天体——黑洞的奥秘,出版了多部科普著作,为天体物理作出了杰出贡献,他的无懈可击的计算,精确的推论常常与实验观察数据惊人地吻合,使他成为国际上一位具有影响力的学者。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高位瘫痪的探险家哈森迈尔为人类揭开了地层深处洞穴的奥秘,耳目失聪的音乐家贝多芬的钢琴演奏享誉世界……张海迪说:“活着就要创造,就要探索,即使肢体已经残疾,思想的火花也决不停止迸发。这就是生命。”
生命因尊严而美丽,因精神而伟大。哪怕再困窘落魄的处境下,都要活出生命的尊严;哪怕死亡已迫在眉睫,依然能够含笑地向它走去!
文革时期一个惨遭批斗的女教师,即使在游街示众,沦落街头时,仪容照样端庄,在风雨之中依然持有那份高雅的气质;一代天后梅艳芳不惧癌魔,抱病歌唱,并带着美丽的微笑而谢幕;岳飞蒙受不白之冤,却什么也没说,唱罢一阙慷慨激昂的《满江红》后从容就义……
越是极端的环境越能凸显生命极至的美。韩红一首荡气回肠的《天亮了》令多少人为之泪湿满襟,这是一个平凡的父亲用生命凑响伟大的父爱之歌;一场风靡全球的爱情绝唱《泰坦尼克号》又在多少人心中激荡起狂飙巨澜,那对男女主角也成为人们永远的怀念。这都是生命在跨越生死边界的刹那展现的境界。然而就是那刹那,却凝成了永恒!
这里我又想起了庄子的逍遥游。
庄子说,北海有一条大鱼,身长几千里,其名叫鲲。鲲变为一只大鹏,大鹏的背就有几千里大。它乘着海上的大旋风盘旋而上,直至九万里的高空,然后向南海飞行。而小小的蜩鸠,只能在桑榆之类的小树丛中腾跃上下,而自己也觉得十分逍遥自在,它们对大鹏的壮举很不理解,于是嘲笑大鹏多此一举。这是因为蜩鸠见识短浅,志量狭小,而不能理解远大的境界。庄子用这个寓言说明,生命的外在有形体大小之别,而且德性各异,性情不同,因此生命的境界也不同,而这种囿于自身德性的不同感受,使他们彼此不能沟通,于是形成了“小大之境”。人亦如是。庄子认为那些才智可以担当一官半职,行为能够顺应一乡俗情,德行能投合一君心意而被任用的人,他们自鸣得意,就和蜩鸠一样。比这类人的境界高一层的有宋荣子,他能够超脱于世俗的荣辱舆论之上,有自己明确的是非原则,善于分辩荣辱界限。所以全世界的人都称赞他,他也不会更奋勉;全世界的人都非议他,他也不会为此而沮丧。比宋荣子更高一层的是列子,他能乘风而行,15天一个来回,非常轻巧,而且对求福的事也不汲汲追求,活得十分潇洒。因为大多的生命都还存在着各种层次的枷锁,被外力限制与支配着,所以还只是“有待之境”。如果想得到“无待”的绝对自由,就必须通过自我修持,以致坐忘,返璞归真,达到“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变,以游无穷”的境界。庄子说能达到这种境界的只有“无已”的至人,“无功”的神人,“无名”的圣人。于是他认为,“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
庄子厚鲲鹏之大,而薄蜩鸠之小,我却不大以为然,其实生命固有小大之辩,轻重之分,其生有小如蝼蚁、燕雀,大如鲲鹏、蛟龙,其死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然又如何?有人说“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哉”,也有人说“宁与燕雀翔,不随黄鹄飞。”可见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岳飞固一忠节英烈,名垂千古,庄子固一得道圣人,超然洒脱,然文革时的女教师、《天亮了》的父亲、《泰坦尼克号》的男女主角,虽平凡之人,藉藉无名,还不是照样光采夺人?生,不管大小,死,不管轻重,只要人人各任其性发展,顺应自然,用自己的生命唱出了他们最为嘹亮的歌,就足够了。又何需去嘲笑或艳羡蜩鸠之小鲲鹏之大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