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留下永远的痛
2009-12-21 10:23:13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坚强、善良、和蔼的爷爷永远的告别了我们,留下那些往昔岁月里真情的记忆,只能祝愿我们的爷爷在天堂里幸福!爷爷,您一路走好。下辈子有缘,孙子还愿意做您赶的毛驴车,在少年里沉醉,不问今生。文章感情真挚!朴实感人,希望作者节哀!握手!
我再不想说生活是怎么回事,当时日流逝,许多琐碎的事情一点点成为过去,成为记忆。甚至有些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这个时候,我再不要也不想生活是怎么回事了。如果说什么还有意义,也许只是今天你所经历的和你内心那深深藏着的梦以及某一处沉醉如血的记忆。
儿时,曾无数次幻想如果可以长生不老,该有多好。前两年慢慢经历了一些事情,知道个中滋味之后就曾对一个朋友说过长生不老是对一个人最好的惩罚。当时我这个朋友像看怪物一样看我。我理解这个对于他来说也是梦想幻想痴心妄想的想法竟会为我不屑所带给他的不理解。
我没有去解释什么,从他眼里我不忍让他经历幻灭。其实也没有幻灭,这个幻想中的幻象本来就永远不可能存在。我想如果我活过了一百岁,我孙子辈的都有人在离开我,更不要谈我的爱人我的恋人我的情人我的朋友我的生活圈里所有认识的人,他们都一个个的离开我,留下我,永远的痛。那么二百年后,我所有曾经的一切都是历史,我的存在和一座石碑的存在有什么区别?或许区别是大家会对石碑习以为常,而对我,却会当怪物。
所以,我知道,今天下午,公元2009年12月19日星期六下午,北中国我的故土,我的祖父——我的爷爷去世了………………………………………………………………(请原谅我要用这么多的省略号来回忆和掩藏某种液体的溢出)。
老人家将近九十岁,一生养育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曾在老家最困难没法生活的情况下带着五个孩子去山西逃荒,那时爷爷在山里拉大锯,因为人好,山西一个村里的支书就让爷爷把家里人都带过去,才得以让一家人的生活不像老家那样饥荒。奶奶晚年身体一直不好,除非是大病去医院,在家都是爷爷照顾,爷爷很会做饭,伺候奶奶比专业护士都好。爷爷的脾气又是最善良最和蔼的,因这好脾气连他自己的亲兄弟早些年都欺负他。
奶奶去世时已经八十多,我惭愧自己不能记下来两位老人家的具体岁数,三年前我父亲去世时,奶奶已经过了三周年祭,奶奶在这一点上比爷爷幸福,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最痛苦的。我不知道爷爷在失去长子时是怎么想的,那时的我们都沉浸在痛苦中,没有人,真的没有人去考虑过一个老父亲在面对长子灵柩时是怎么想的。
爷爷的身体没有垮,没有任何大的疾病来侵袭他老人家的身体,将近九十的他基本上每天都会骑着三轮车出来转悠,他的和蔼和善良的笑容是千千万万善良淳朴的农民所共有的,他无论和谁交往,无论去谁那里,都让人油然的尊敬。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容易,但是做到让大家都敬仰和敬佩却是不易的。
我的父亲是爷爷的长子,今年父亲已经去世三周年了。而我的梦里却经常出现他。爷爷的梦里呢?当年爷爷初为人父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抱着自己人生第一个孩子还是儿子的时候心里的那份狂喜是每一个做了父亲的人都能理解的吧。当然,如果从我初为人父的时候内心的感觉是没有这份狂喜的来说。(我觉得孩子影响了我的事业,但是随着儿子的长大,慢慢的原来看重的都渐渐的远去,而你不看重的在你跟前悄悄成长,并且知冷知热的来孝顺,我有些时候真的会被儿子感动。)那么爷爷呢?爷爷如果刚刚做了父亲的时候感觉不到这份欣喜的话,那么当他又有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之后,当他的长子结婚生子,当他的长子有了三个儿子之后大病一场经历漫长的挣扎之后又活了过来,当他和他的伴侣都步入老年需要养育的孩子们来孝顺的时候,他和她养育的这些孩子们在长子的带领下如约而来的孝顺了他们,并且还是很孝顺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怎么想的呢?这个时候他一定觉得这简简单单而又历尽磨难的一生是幸福和让他欣慰的吧。
我十年前就有要写写父亲的想法,当时一直忙,当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对我的叔叔们说起这个想法,他们都很赞成我,并且还说现在爷爷还健在,有什么他们不清楚的可以问爷爷。我却因为太多的繁琐的事情阻隔,一直没有机会来开始我的计划,我的计划里包括爷爷和奶奶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在哪里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他们是什么时候去逃荒的,那时我父亲多大,他们在山西是在哪里住,当时那个村支书叫什么名字,他们在那里生活了几年,什么时候回来的,父亲又去高村桥拉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当然这些内容要问我母亲了,因为只有我妈妈陪我父亲在那里)等等等等我所有感兴趣却还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我还不开始我的计划,我想爷爷是不是地下有知也要和汇集起来的奶奶还有父亲来一起骂我呢?
晚上我一直在打手机游戏,这是我现在在家里唯一最快乐的事情,然后就收到一个信息,打开是二嫂发过来的:爷爷去世了。
五个字的意义是什么?五个字的意义是我的脑海里立刻显现爷爷慈爱的笑脸,五个字的意义是我来不及流泪就给二嫂打过去,她说下午正好我姑姑也在,爷爷在弄煤球炉,姑姑说他,别弄了,一会儿我来吧,然后就看到爷爷歪了下去。姑姑赶紧……到医院后医生一检查,心跳脉搏等等生命迹象一概全无。
然后就说到叔叔们已经全都去地里了,要偷偷的埋掉。我问为什么要这样,说是怕火葬。我们故乡的所谓火葬就只是给老百姓增加了一个多花钱的项,所有的仪式都和原来的一样,只是去殡仪馆把尸体给烧了,回来还是要装棺材还是要土葬。已经很多年,连大河报都报道过这个事情,可就是没有人来过问,我父亲去世前,因为他的病很重,最后医院要我们回家准备后事,所以(也许是有人举报)殡仪馆的人在我父亲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就在村里转,还问村里人,村民说你们现在去吧,人家不把你们打死。
所以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们还是多花了这个钱,我不是无神论,但我相信如果有灵魂的话,肉体只是暂时居住的场所,所以对于这个场所灵魂是无所谓的。但是对于生的人呢?这也是民生里最关键的啊。
爷爷在天之灵不会考虑这个问题,他和奶奶的灵魂修了多少世的福,竟然今生相伴八十多年,死的时候又选择同样的方式。
我想写下这个家族自他而下的每一个人的名字,却发现我竟然有许多的晚辈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只是来粗略的数一下数字吧:儿子:四个;女儿:一个。孙子:五个;孙女:五个;外孙女:一个;外孙:两个。第四代的共十四个。
这个数字是以爷爷为开始的,所有生命的形式都是以种族的繁衍为首要的,只是人类进化到更好级别之后在以繁衍的本能里面还突出的有爱,有温暖,有关怀。
仅靠爱,就可以温暖一个家族,仅靠温暖,就可以关怀一个生命的团队,仅靠关怀,就可以筑起一座丰碑。而爷爷有爱,有温暖,有关怀,他就是一座丰碑。丰碑上点点滴滴都是爱、温暖、关怀。
爷爷,你从普普通通的北中原成长起来,你出生时祖国是一滩稀烂的泥,你和奶奶结婚时,日本鬼子的铁蹄经过村西那条土路扬起的灰尘多久才平息。你用普普通通淳朴的双手,默默的拉扯着孩子,默默的陪伴着爱人。你和奶奶一生都没有说过一个爱字,互相之间还是对这么多的孩子之间。当年贫穷的时候,因为孩子多,长子年轻的生命病重,你们无能为力也必然心焦如焚。这无能为力让儿媳一生都无法原谅你们,这心焦如焚让儿子一生从来没有说过你们一句不是,这无能为力和心焦如焚让孙子我要用三十多年的生命来深深解读才能还远生命的秘密。
还能说什么呢?如果现在,爷爷,你已经静静的躺在那个属于你的地方,那就在奶奶身边,还有陪伴你们的长子我的父亲一起欢喜你们的团圆吧。如果此时,一切都已经入土为安的话,但愿尘世间的纷繁错乱再不会惊扰了你,我在天堂的郊外,一个人的天堂来祭奠爷爷,我不说我的愿望,爷爷,别去后,您留下的是每一个亲人留下的同样的永远的痛,这样的痛直到我也别去后,任谁来痛,都无所谓。
我好想念少年时您赶着毛驴车,拉着奶奶,我,还有我的堂妹,走亲戚。我在那些亲戚里面,以一个少年的狂妄第一次醉酒,奶奶大骂她的那些兄弟们。然后在日落时分,您赶着毛驴车,在一路夕阳里,往东,往东,往我们的家里去,我醉眼朦胧里,只见西天如血,酒醉一样,我想,天也醉了,醉在我少年的那一个记忆,醉在我永远的醉里面,永远的想起来就隐隐的痛,爷爷,您一路走好。下辈子有缘,我还愿意做您赶的毛驴车,在少年里沉醉,不问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