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亚太“再平衡”
2012-6-26 11:24:00 来源：天下 我要评论（）
6月第一周，美国国防部长帕内塔连续访问新加坡、越南和印度三国，火速完成他任内第二次亚洲之行。一些中国媒体称帕内塔此访是“绕着中国飞”，是没有“中国的中国行”。但实际上，帕内塔的足迹更像是围着亚洲南部陆地画出了一个“铁三角”：美国希望在三个最具地缘重要性的地区国家兜售和布局美国亚太军事力量“再平衡”战略。而除了防范中国之外，美国的军事“再平衡”战略有着更丰富的背景和内涵。
新加坡：美国新战略的宣讲台
冷战以来，美国对亚洲战略一直是以盟友为核心的。美国在亚洲的“五个半”盟友，前五个是和美国签有军事同盟条约的日本、韩国、菲律宾、泰国和澳大利亚；而剩下的半个，就是新加坡。即使在美国一度醉心反恐、忽视亚洲的时代，新加坡也是美国最看重的亚洲伙伴之一。
如今美国不但“回归亚洲”，而且要建设“太平洋世纪”，新加坡对于美国的战略地位就更加凸显。一方面，新加坡本身地理位置重要，直接扼控马六甲海峡，对于美国称霸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军事价值无可替代；另一方面，新加坡又是东盟国家的“大脑”，是东南亚对外开放的窗口。美国的声音要渗入亚洲腹地，新加坡是最好的讲台。
因此，美国国防部长帕内塔将亚洲之行的首站选在了新加坡。更重要的是，他决定在新加坡香格里拉饭店举行的亚洲安全会议上，向与会各国国防部长和安全高官详细宣讲美国亚太军事“再平衡战略”。帕内塔宣布，美国已经决定将战略重点转向太平洋地区，但未来10年，美国又必须同时削减军事预算。因此，美国将要调整海军的部署，削减大西洋地区的力量，将60%的海军舰艇部署到太平洋地区。美国还将加大投资网络战、太空战、无人机系统和特种部队，打造一支技术更高、更精简、更“机敏灵活”的美军。
即便如此，在总体预算缩减和战略力量收缩的态势下，美国要建立“太平洋世纪”和实现“再平衡”，光靠美国自己的调整也是不够的。对此，帕内塔明确表示：“我们将通过创新性的轮换部署来这样做，侧重于创建新的伙伴关系和新的同盟”。其中帕内塔点名提到的“新伙伴”，包括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印度、越南和新西兰。加上传统的“五个半”盟国，帕内塔描绘出一副新的美国亚洲地缘政治战略版图。
帕内塔在新加坡指点江山、描绘图景，成功地传达了美国加强亚太军事战略部署的决心，引发亚洲各国舆论震动。会议期间，帕内塔还分别和新加坡、澳大利亚、韩国、日本等国国防部长会晤并发表双边联合声明。引人注目的是，在与新加坡国防部长黄永宏的会见中，帕内塔再次重申根据美、新两国2005年签署的《战略框架协议》，新加坡“原则上同意”美国在新部署四艘濒海战斗舰。但耐人寻味的是，双方表示美国“濒海战斗舰不会以新加坡为基地或母港；在整个部署期间，舰上人员将在船上生活。”
如果可能的话，帕内塔一定想让他的水兵们能像在日本或者菲律宾那样舒舒服服住在岸上的基地里；如果新加坡愿意，美国也一定更想和新加坡签署一份同盟条约而不只是一个“框架协议”。新加坡可以为帕内塔提供一个讲台，却不愿意为美军士兵提供一块干地。这也许反应了当前新加坡北面那块广袤陆地上普遍弥漫的一种情绪。
金兰湾：美军“回归”的标志地
如果说美国和新加坡这“半个盟友”的关系仍然若即若离，美国和越南的“新婚蜜月”就更需要鲜花和惊喜来维系。6月3日，帕内塔飞往越南。他没有直接造访河内，而是首先来到了越南南部港口金兰湾。这里代表了美国和越南最难以回溯的一段过往。金兰湾是越南南部最优良的深水港口。上世纪60年代，数十万美军正是从金兰湾跳下航空母舰，投入到对越南共产党军队看不到尽头的追杀中。70年代越南战争的失败让美国陷入了冷战的低潮，也让美越关系数十年长期冰封。
如今帕内塔想证明，美国又回来了，金兰湾就是最好的标志。他专门登上了停靠在金兰湾港口的美国船只“理查·伯德号”发表讲话。“理查·伯德号”是美军第七舰队的一艘补给船，正停靠在金兰湾由越南公司进行维修。而第七舰队正是越南战争时的美军主力。2010年以后，越来越多的美军补给船只重新回到了金兰湾。帕内塔表示，这是美越关系改善的重要标志。
在新加坡的讲话中，帕内塔已经明确把越南列为美国“新伙伴关系”的一员。要知道并不是谁都可以成为美国的“伙伴”的——至少除了越南以外，其它几个国家都是“民主国家”。可是越南实在太重要了。实际上，美国要“回归亚洲”，就必须“回归越南”，也必须“回归缅甸”。美国需要按照新的原则重新搭建亚太战略格局。当帕内塔在金兰湾的美军补给船上，把目光投降广阔的南中国海时，他重提了美军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并说当美军舰队从美国西海岸向亚太地区转移时，金兰湾的这样的港口“不可缺少”。与此同时，他的同事、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邓普西正在隔海相望的菲律宾访问。邓普西许诺美军未来将在菲律宾增加更多的军事活动。
离开金兰湾来到河内，帕内塔希望继续表现更多的温情。在与越南国防部长冯光青的会见中，双方交换了当年缴获的越战士兵的遗物。越南方面也似乎愿意给足冰释前嫌的姿态，宣布开放三个地区给美国搜索越战士兵的遗骸。
然而，越南在接受美国“回归”的同时，似乎并不愿意一心一意做美国的“新伙伴”。这从帕内塔和冯光青的讲话中可以品出味道。帕内塔说：“坦率地讲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牢固，会导致地区局势不稳定，在这个地区，只有美国和中国是大国。”而冯光青则表示，“越南的目标是与中国和美国形成稳定全面的关系。”
诚然，越南和中国之间有不少恩怨，但越南和美国之间也有很多情仇，可是中国更近、更大、更重要。对于美国想在东南亚拉拢的那些“新伙伴”们来说，无论是越南、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甚至包括美国的盟友泰国，都不会在美中之间做一个永远不可能正确的选择。
印度：大国伙伴与大额军售
如果亚洲地区“只有美国和中国是大国”，那么印度算什么？帕内塔的意思可能是印度离东亚腹地太远，可是印度人会认为美国离的更远。印度与美国最大的分歧，可能就在于印度固执地把自己看成一个真正的大国。
在自己亚洲之行的最后一站，帕内塔必须明确表明，美国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印度这个“大伙伴”对于自身地位的关切。在年初奥巴马总统公布的美国新防务战略中，印度已经被列为唯一一个“合作伙伴国家”。帕内塔则在6日于印度智库“国防研究与分析研究所”的演讲中再次表示，在美国亚太军事“再平衡”战略中，印度是“关键”，希望美印在分享新科技技术、网络安全和军事研究上，可以有进一步的合作。
可是，在印度人看来，美国给印度戴了很多高帽，实际的支持却往往打折扣。在去年4月印度的一次军备采购中，美国对印度祭出高科技出口限制条款，拒绝为印度提供更先进技术的战机。最终印度只好转而同法国达成了120亿美元的军机合同。长期以来，美国在军售问题上似乎只想拿一些淘汰货赚印度的钱，对印度国防技术水平的提高却怀有不愿言说的深层戒心。
面对对美国合作诚意的怀疑，帕内塔在印度只好又一次为美印关系唱起了高调。他表示“美国坚定承诺向印度提供最先进的国防技术。美国和印度都在技术研发上走在世界前列，双方可以进行难以置信的合作”。
会有多么难以置信呢？据《印度时报》报道，帕内塔访问将会为印度带去M777超轻型榴弹炮和波音公司22架阿帕奇直升机的订单，涉及总金额约为20.47亿美元。可这些并不是什么高精尖的武器。而反过来，印度却始终不愿意签署美国所期望的双边《通信协议》和《后勤支持协议》。美国想要利用印度完成亚太军事“再平衡”，印度却想利用美国“回归亚洲”实现本国的军事大抱负。这中间当然有“广泛的共同利益”，但也有根本的战略分歧。
再平衡是要平衡谁？
帕内塔访问亚洲三国，一路解释和布局美国亚太军事“再平衡”战略。舆论普遍认为，帕内塔此行背后仍然是剑指中国，所谓亚太军事“再平衡”就是为了遏制中国的崛起。
应该说，中国因素是美国亚太军事“再平衡”战略最主要的逻辑起点。“再平衡”战略是美国“回归亚洲”和建设“太平洋世纪”在军事方面的表现。而帕内塔在新加坡防长会议上也明确表示，亚太地区在21世纪是全球经济增长、人口和军事力量的中心，关系到美国未来的繁荣与安全。而亚太地区最主要的新兴经济体就是中国。没有中国的崛起，就谈不上亚洲的崛起，美国也就没有必要向亚太地区进行战略力量转移。
但是，美国军事“再平衡”是否就是为了制衡中国呢？总体来看，美国对中国力量的快速增长颇有担心，对中国的战略意图没有把握，希望通过各种手段防范中国。“再平衡”战略中体现了这样的意图。但是，把“再平衡”战略等同于“制衡”或者“遏制”中国，容易造成这样一种印象，即美国在亚太采取某种全面扩张性的政策，以比以往更强大的力量全力遏制中国的崛起。这种印象中包含方向性的判断失误。
实际上，帕内塔在新加坡提出的美国军事力量“再平衡”，首先是美国收缩军事开支与维持、增强亚太地区影响力这对矛盾之间的平衡。在美国国内，收缩军事开支、削减过度的军事投入已经成为共识。美国政府深陷财政赤字和金融危机泥潭，能否开源节流、紧缩“过冬”，关系到美国国家生死存亡。因此美国在全球的军事收缩已经成为确定的趋势。“再平衡”战略就是要在全面收缩中“有所作为”，在总体防御姿态中抓住一些关键点，保持积极进取。“再平衡”战略主要的两个方面，一是维持美国在太空、网络等新型战争手段上的技术领先，二是加强关键军事同盟和“伙伴关系”，通过其他国家分担防务负担。因此，美国在亚太的总趋势不可能是高度压迫性和进攻性的。美国目前没有对中国发动全面遏制的力量和决心。
其次，在现有亚洲地缘政治局势下，美国也无力全面遏制中国。无论是帕内塔访问的新、越、印三国，还是美国看重的其他亚洲国家，出于各自国家利益打算，普遍不希望过度卷入与中国的地缘政治纷争中。美国可能乐于见到亚洲地区国家在领土问题上与中国纠纷不断，但无法真正建立起针对中国的冷战式同盟，也不会真正为了事不关己的地区纠纷与中国发生直接军事对抗。而目前，亚洲国家纷纷回避在中美之间“选边站队”，在与美国的接触中保持相当的敏感，避免给中国传递片面信息。
最后，中国在亚洲已建立起相当的影响力，有丰富的手段可以用于战略运作。如果说美国现在在亚洲主导军事合作议题，中国则仍然基本主导经济合作议题。通过多年的经济合作，中国与亚洲国家已经初步建立起深入的、多层次的交往关系，可以对地区局势的发展施加微妙的影响。中菲在黄岩岛的对峙最终取得柔性的解决就是典型证明。相反，如果中国缺乏耐心和自信，过度卷入军事议题之中，将反而被美国牵着鼻子走，容易出现战略性的失误。当然，面对美国在亚洲大力推动军事“再平衡”战略，中国也应当积极采取政策创新，加深与地区国家的合作，尤其是要提升对某些关键国家的影响力。在这个过程中既要开放吸收美国的区域战略思想的某些优点，又要注意防范美国在地区战略中犯下的致命错误。湄公河流域的执法安全合作、依靠上海合作组织平台解决阿富汗问题等，就是中国值得探索的发展方向。
新加坡：美国新战略的宣讲台
冷战以来，美国对亚洲战略一直是以盟友为核心的。美国在亚洲的“五个半”盟友，前五个是和美国签有军事同盟条约的日本、韩国、菲律宾、泰国和澳大利亚；而剩下的半个，就是新加坡。即使在美国一度醉心反恐、忽视亚洲的时代，新加坡也是美国最看重的亚洲伙伴之一。
如今美国不但“回归亚洲”，而且要建设“太平洋世纪”，新加坡对于美国的战略地位就更加凸显。一方面，新加坡本身地理位置重要，直接扼控马六甲海峡，对于美国称霸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军事价值无可替代；另一方面，新加坡又是东盟国家的“大脑”，是东南亚对外开放的窗口。美国的声音要渗入亚洲腹地，新加坡是最好的讲台。
因此，美国国防部长帕内塔将亚洲之行的首站选在了新加坡。更重要的是，他决定在新加坡香格里拉饭店举行的亚洲安全会议上，向与会各国国防部长和安全高官详细宣讲美国亚太军事“再平衡战略”。帕内塔宣布，美国已经决定将战略重点转向太平洋地区，但未来10年，美国又必须同时削减军事预算。因此，美国将要调整海军的部署，削减大西洋地区的力量，将60%的海军舰艇部署到太平洋地区。美国还将加大投资网络战、太空战、无人机系统和特种部队，打造一支技术更高、更精简、更“机敏灵活”的美军。
即便如此，在总体预算缩减和战略力量收缩的态势下，美国要建立“太平洋世纪”和实现“再平衡”，光靠美国自己的调整也是不够的。对此，帕内塔明确表示：“我们将通过创新性的轮换部署来这样做，侧重于创建新的伙伴关系和新的同盟”。其中帕内塔点名提到的“新伙伴”，包括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印度、越南和新西兰。加上传统的“五个半”盟国，帕内塔描绘出一副新的美国亚洲地缘政治战略版图。
帕内塔在新加坡指点江山、描绘图景，成功地传达了美国加强亚太军事战略部署的决心，引发亚洲各国舆论震动。会议期间，帕内塔还分别和新加坡、澳大利亚、韩国、日本等国国防部长会晤并发表双边联合声明。引人注目的是，在与新加坡国防部长黄永宏的会见中，帕内塔再次重申根据美、新两国2005年签署的《战略框架协议》，新加坡“原则上同意”美国在新部署四艘濒海战斗舰。但耐人寻味的是，双方表示美国“濒海战斗舰不会以新加坡为基地或母港；在整个部署期间，舰上人员将在船上生活。”
如果可能的话，帕内塔一定想让他的水兵们能像在日本或者菲律宾那样舒舒服服住在岸上的基地里；如果新加坡愿意，美国也一定更想和新加坡签署一份同盟条约而不只是一个“框架协议”。新加坡可以为帕内塔提供一个讲台，却不愿意为美军士兵提供一块干地。这也许反应了当前新加坡北面那块广袤陆地上普遍弥漫的一种情绪。
金兰湾：美军“回归”的标志地
如果说美国和新加坡这“半个盟友”的关系仍然若即若离，美国和越南的“新婚蜜月”就更需要鲜花和惊喜来维系。6月3日，帕内塔飞往越南。他没有直接造访河内，而是首先来到了越南南部港口金兰湾。这里代表了美国和越南最难以回溯的一段过往。金兰湾是越南南部最优良的深水港口。上世纪60年代，数十万美军正是从金兰湾跳下航空母舰，投入到对越南共产党军队看不到尽头的追杀中。70年代越南战争的失败让美国陷入了冷战的低潮，也让美越关系数十年长期冰封。
如今帕内塔想证明，美国又回来了，金兰湾就是最好的标志。他专门登上了停靠在金兰湾港口的美国船只“理查·伯德号”发表讲话。“理查·伯德号”是美军第七舰队的一艘补给船，正停靠在金兰湾由越南公司进行维修。而第七舰队正是越南战争时的美军主力。2010年以后，越来越多的美军补给船只重新回到了金兰湾。帕内塔表示，这是美越关系改善的重要标志。
在新加坡的讲话中，帕内塔已经明确把越南列为美国“新伙伴关系”的一员。要知道并不是谁都可以成为美国的“伙伴”的——至少除了越南以外，其它几个国家都是“民主国家”。可是越南实在太重要了。实际上，美国要“回归亚洲”，就必须“回归越南”，也必须“回归缅甸”。美国需要按照新的原则重新搭建亚太战略格局。当帕内塔在金兰湾的美军补给船上，把目光投降广阔的南中国海时，他重提了美军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并说当美军舰队从美国西海岸向亚太地区转移时，金兰湾的这样的港口“不可缺少”。与此同时，他的同事、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邓普西正在隔海相望的菲律宾访问。邓普西许诺美军未来将在菲律宾增加更多的军事活动。
离开金兰湾来到河内，帕内塔希望继续表现更多的温情。在与越南国防部长冯光青的会见中，双方交换了当年缴获的越战士兵的遗物。越南方面也似乎愿意给足冰释前嫌的姿态，宣布开放三个地区给美国搜索越战士兵的遗骸。
然而，越南在接受美国“回归”的同时，似乎并不愿意一心一意做美国的“新伙伴”。这从帕内塔和冯光青的讲话中可以品出味道。帕内塔说：“坦率地讲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牢固，会导致地区局势不稳定，在这个地区，只有美国和中国是大国。”而冯光青则表示，“越南的目标是与中国和美国形成稳定全面的关系。”
诚然，越南和中国之间有不少恩怨，但越南和美国之间也有很多情仇，可是中国更近、更大、更重要。对于美国想在东南亚拉拢的那些“新伙伴”们来说，无论是越南、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甚至包括美国的盟友泰国，都不会在美中之间做一个永远不可能正确的选择。
印度：大国伙伴与大额军售
如果亚洲地区“只有美国和中国是大国”，那么印度算什么？帕内塔的意思可能是印度离东亚腹地太远，可是印度人会认为美国离的更远。印度与美国最大的分歧，可能就在于印度固执地把自己看成一个真正的大国。
在自己亚洲之行的最后一站，帕内塔必须明确表明，美国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印度这个“大伙伴”对于自身地位的关切。在年初奥巴马总统公布的美国新防务战略中，印度已经被列为唯一一个“合作伙伴国家”。帕内塔则在6日于印度智库“国防研究与分析研究所”的演讲中再次表示，在美国亚太军事“再平衡”战略中，印度是“关键”，希望美印在分享新科技技术、网络安全和军事研究上，可以有进一步的合作。
可是，在印度人看来，美国给印度戴了很多高帽，实际的支持却往往打折扣。在去年4月印度的一次军备采购中，美国对印度祭出高科技出口限制条款，拒绝为印度提供更先进技术的战机。最终印度只好转而同法国达成了120亿美元的军机合同。长期以来，美国在军售问题上似乎只想拿一些淘汰货赚印度的钱，对印度国防技术水平的提高却怀有不愿言说的深层戒心。
面对对美国合作诚意的怀疑，帕内塔在印度只好又一次为美印关系唱起了高调。他表示“美国坚定承诺向印度提供最先进的国防技术。美国和印度都在技术研发上走在世界前列，双方可以进行难以置信的合作”。
会有多么难以置信呢？据《印度时报》报道，帕内塔访问将会为印度带去M777超轻型榴弹炮和波音公司22架阿帕奇直升机的订单，涉及总金额约为20.47亿美元。可这些并不是什么高精尖的武器。而反过来，印度却始终不愿意签署美国所期望的双边《通信协议》和《后勤支持协议》。美国想要利用印度完成亚太军事“再平衡”，印度却想利用美国“回归亚洲”实现本国的军事大抱负。这中间当然有“广泛的共同利益”，但也有根本的战略分歧。
再平衡是要平衡谁？
帕内塔访问亚洲三国，一路解释和布局美国亚太军事“再平衡”战略。舆论普遍认为，帕内塔此行背后仍然是剑指中国，所谓亚太军事“再平衡”就是为了遏制中国的崛起。
应该说，中国因素是美国亚太军事“再平衡”战略最主要的逻辑起点。“再平衡”战略是美国“回归亚洲”和建设“太平洋世纪”在军事方面的表现。而帕内塔在新加坡防长会议上也明确表示，亚太地区在21世纪是全球经济增长、人口和军事力量的中心，关系到美国未来的繁荣与安全。而亚太地区最主要的新兴经济体就是中国。没有中国的崛起，就谈不上亚洲的崛起，美国也就没有必要向亚太地区进行战略力量转移。
但是，美国军事“再平衡”是否就是为了制衡中国呢？总体来看，美国对中国力量的快速增长颇有担心，对中国的战略意图没有把握，希望通过各种手段防范中国。“再平衡”战略中体现了这样的意图。但是，把“再平衡”战略等同于“制衡”或者“遏制”中国，容易造成这样一种印象，即美国在亚太采取某种全面扩张性的政策，以比以往更强大的力量全力遏制中国的崛起。这种印象中包含方向性的判断失误。
实际上，帕内塔在新加坡提出的美国军事力量“再平衡”，首先是美国收缩军事开支与维持、增强亚太地区影响力这对矛盾之间的平衡。在美国国内，收缩军事开支、削减过度的军事投入已经成为共识。美国政府深陷财政赤字和金融危机泥潭，能否开源节流、紧缩“过冬”，关系到美国国家生死存亡。因此美国在全球的军事收缩已经成为确定的趋势。“再平衡”战略就是要在全面收缩中“有所作为”，在总体防御姿态中抓住一些关键点，保持积极进取。“再平衡”战略主要的两个方面，一是维持美国在太空、网络等新型战争手段上的技术领先，二是加强关键军事同盟和“伙伴关系”，通过其他国家分担防务负担。因此，美国在亚太的总趋势不可能是高度压迫性和进攻性的。美国目前没有对中国发动全面遏制的力量和决心。
其次，在现有亚洲地缘政治局势下，美国也无力全面遏制中国。无论是帕内塔访问的新、越、印三国，还是美国看重的其他亚洲国家，出于各自国家利益打算，普遍不希望过度卷入与中国的地缘政治纷争中。美国可能乐于见到亚洲地区国家在领土问题上与中国纠纷不断，但无法真正建立起针对中国的冷战式同盟，也不会真正为了事不关己的地区纠纷与中国发生直接军事对抗。而目前，亚洲国家纷纷回避在中美之间“选边站队”，在与美国的接触中保持相当的敏感，避免给中国传递片面信息。
最后，中国在亚洲已建立起相当的影响力，有丰富的手段可以用于战略运作。如果说美国现在在亚洲主导军事合作议题，中国则仍然基本主导经济合作议题。通过多年的经济合作，中国与亚洲国家已经初步建立起深入的、多层次的交往关系，可以对地区局势的发展施加微妙的影响。中菲在黄岩岛的对峙最终取得柔性的解决就是典型证明。相反，如果中国缺乏耐心和自信，过度卷入军事议题之中，将反而被美国牵着鼻子走，容易出现战略性的失误。当然，面对美国在亚洲大力推动军事“再平衡”战略，中国也应当积极采取政策创新，加深与地区国家的合作，尤其是要提升对某些关键国家的影响力。在这个过程中既要开放吸收美国的区域战略思想的某些优点，又要注意防范美国在地区战略中犯下的致命错误。湄公河流域的执法安全合作、依靠上海合作组织平台解决阿富汗问题等，就是中国值得探索的发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