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吁:请把你们的月饼送给他们!
2010-9-20 16:14:45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两天前,我给身在湖北的父亲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今年有没有月饼吃,父亲说,有,但他不吃月饼。我又问父亲,你能记得我小的时候吃月饼的情形吗?哪怕一个场景也行……父亲想了一下,却说不记得了。我又追问,我小时候到底吃过月饼没有?我到底是多大才第一次吃到月饼的?父亲说吃过吧,他又说,肯定吃过的。最后还补充道,那东西不好吃……
我不再问了,感觉八十多岁的父亲把现在的月饼同那时的月饼混在一起了。其实,我自己也有点想不起来,所以才问他。在我的记忆中,那时的月饼对于我,都是像白糖与桔子罐头一样好吃而稀有的美味佳肴。我依稀记得,我们那小地方的月饼,馅儿都如记忆一样散落,整理了很久,还原出的第一个完整月饼,竟然是1983年到了上海复旦大学第一年,与同学们一起过中秋时,桌子上摆出来的一个个完整的月饼,那年我18岁。在那之前,我顶多吃过父亲分给我的犹如小月牙儿一般的一小块月饼,从来只是吊起胃口,没有满足过胃口……
后来,关于月饼的记忆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乱了。从单位发月饼,到有求于我的人送月饼,再到后来,亲戚朋友的月饼也都多了起来……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月饼已经很难再在记忆中占据一席之地了,倒是出国后,有几个在国内的情景常常浮现脑海:家里到处都是月饼,不知道怎么处理;决定要给领导或者“重要关系”送几盒月饼,感觉别人送来的那些档次太低,于是专门从香港带一些回来,等送到领导家,竟然发现人家家里堆积如山的都是香港的名牌月饼……
那时,每到中秋,家里的月饼都送不出去,于是打开一盒又一盒,这个咬一口,那个咬一口,看看哪一个不那么甜腻,就留下来当早餐;再下来就是中秋节过后的一个多月里,每次去倒垃圾时的记忆,都能看到有邻居丢掉的已经开封或者原封未动的月饼……
到了国外才有了这些记忆,可能是因为在国外过中秋时,没有人送月饼了,得花美元或澳元自己买,一盒一般的月饼都要20到30美金,买回来只是让儿子们知道中国有一个和月亮与糕点有关的节日:月饼,让你在填饱肚子的时候仰望星空……
我们家总是买我最喜欢的五仁月饼,可惜,我那个有一个很传统的中国小名的儿子“铜锁”,真是“浪得虚名”,一开始就对这种圆圆的糕点抱着“外国货”的怀疑目光,用刀叉把它们解剖似的打开来,再把那馅儿挑出来,捣碎,数着里面到底有没有五种“仁”……之后,照例是以“此物不适合吃”的借口,丢掉了。
后来我回国了,惊叹于月饼市场的丰富多彩,也更加惊叹于这种消费与浪费。我以前出国前留在脑海中的印象更加夸张了,一些亲戚朋友家里收到的月饼更是“汗牛充栋”。就连我这个没什么权力的人,也总能够收到好多盒月饼,而我又无人可送。
大概是六年前,当时我还住在白云区汇侨新城,正在创作《致命系列三部曲》,心里一直惦记着中国的弱势群体与农民工(当时普遍称为“盲流”)。中秋快到了,我房间里有四盒月饼,有一次又收到了一盒月饼,我掂上楼时碰上了门卫,我们关系一向不错。我当时就把月饼送给他,那是一盒大酒店的月饼,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几乎忘了说谢谢……回到房间,我高兴坏了,马上又拎了一盒去送给对面停车场守门的那一家人……后来他们两位都告诉我,有名的月饼就是好吃,原来这竟然是他们第一次吃到这种正规的一百多元一盒的月饼。
从那以后,我每年除了留下自己的一盒月饼,以及孝敬父母和亲戚的,只要有多的月饼,我都会送给周围的他们——“他们”就在我们周围,但不属于“我们”中的一员,他们是守门的,他们是那些清洁你们小区的,他们是那些给你送水送煤气的,他们是收破烂的,他们是那些农村来卖菜的,他们是那些你在路边见到的但你从来不会想起来的……意识到“他们”的存在,让我这些年不至于行差踏错。偷偷送“他们”这样一盒月饼,多少能够在我心中打破“我们”和“他们”的界限,大家一起过中秋。当然,我现在每年得到的月饼也不是很多,最多一年也才送出了四五盒,可这几乎已经成为一个习惯了。
你也许要说,现在谁没有月饼吃?应该送给贫困户,或者乞丐流浪汉吧?你错了,其实我们周围的他们,其中很多根本没有拥有这种盒装精致月饼的条件,有些甚至没有吃过。
就在这两天,就在我住的广州不算差的番禺丽江花园这个小区里,我连续对身边的“他们”做了一个小调查,他们平时就是我聊天的对象,他们中的不少都是我的朋友,我还抽空到两位租住的小屋子里去看过……我了解的这几个,工资都在一千元左右,他们之所以不嫌少,是因为他们有“合法”的机会收集这个小区的垃圾桶里的空瓶子,那可以每月多给他们增加上百元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