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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筝回巢
2009-10-14 10:48:08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虽然有几分童心,也有几分放风筝时的紧张气氛,但是行文深处那种融洽的气氛却是流露了出来。行文朴实,识得真情意,令人也感怀。
  
  “十一”回家的时候,温顺的修河涨水了,死水被赶走了,整条河也显得清秀多了,可我单恋了半个暑假的浮桥也被拆掉了。沿着河岸在桂香里漫步,我又走到了浮桥的石矶附近。我以为那个吃水的石台会被改造成一个干净的码头,泊几尾无主的船,可那却已沦为了路人的公共厕所,向周边炫示着恶臭。我只好装作不认识那儿了,轻叹着走开。碧波暖目天风送爽,而有闲情享用的人却不多。一位母亲在草坪上欢乐地追她的孩子,有个男人坐在岸边钓鱼,可能是孩子的父亲。外马路的尽头,蓖麻和狗尾草发疯似的长到了一人多高。一对新人,选择这片荒野做婚照的背景,对着镜头不断地变换POSE,腼腆的笑容在闪光灯下格外幸福。为把天空腾给他们,我识趣掉头回走,却望见阴沉的江天上,飘着一只不知从哪首唐诗里飞来的沙鸥,像只迷路的风筝,静静滑翔。
  
  看见风筝,我立刻动了孩童的心思,上一次放风筝是在小学四年级吧,离现在差不多整十年了,这闭上眼睛的日子呀,跑得还真快。于是我在修城的论坛上发了帖子,寻访一些志同道合的同志,可大家似乎都对风筝不怎么感兴趣。有帖子说,你是泡妞吧,要是有美女坐镇那就加入;还有帖子说,你几岁啦,还放风筝呐;最后看到一个外地的帖子,他说他初中时因为物理学的好,所以自己做的风筝飞的特别高。我淡淡一笑,心想这和物理没多大干系吧,关键还是看是否心灵手巧。他说他记得以前一小二小附近的文具店都有风筝卖。第二天,我按他的指示跑遍了老城所有的文具店,终在一位热心的女老板那里获得了风筝的线索,她笃定告诉我,百家汇的里面的杂货铺和玩具店里都有卖,她还给她儿子买过。后来我果真在百家汇苍老的巷子里找到了风筝,大喜,当下便邀狗友次日团聚,名曰风筝帮。
  
  可尴尬的是,我这发起者的风筝,怎么样都飞不高远,不是跑得太快,线放的太松,就是用力过猛,控不好方向。当然,南方的弱风天也是另一原因,可同戏的王子和K某人都将风筝送上天了,虽然飞的也并不高远。好吧,我想放风筝是细活,而我天生就不是心灵手巧的,看着他们的风筝扶摇直上几分钟,也就没什么好艳羡的了。次日傍晚,与父亲去河边散步,心内还残余着对风筝的热情,于是携之同往,父亲也未苛责,反而兴趣盎然。我想,父亲也是怀念起他童年的风筝了吧,又或许他第一次见到风筝的时候,他的童年已经完结了。在马路上我就迫不及待的放线了,激动的像一条欢欣的鱼。父亲也默许了我这危险的举动,他快步走在前方探路,不时地回头看看我,以及那只刚刚起飞的风筝。行至江边,风筝吃饱河风了终于鼓起勇气,振翅高飞了起来。有了前车之鉴,我丝毫不敢怠慢,按捺了心中的狂喜,将线轻轻收紧,然后缓缓放长。转方向时最危险了,因为如果脚步和风向不协调,风筝就会因失去平衡而坠落。眼看风筝从三层楼高颤颤地跌到了二层楼高,我心下一慌,赶紧加速奔跑,冲出好远它才慢慢攀爬上升,这时,我已经把父亲甩在后头了。这时我才敢迅速放线,风筝也拍一拍翅膀,向黑暗的上空飞去。线全部放完了,风筝大概飞到了十五层楼的高度,我也欣喜若狂,一边往前慢跑,一边回头向父亲呼喊“快看!快看!我的风筝飞起来咧!它飞得多高哇!”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都惊异会微笑着看我,然后再远眺夜空中的风筝,我恨不得把我的喜悦告诉每一个人,可我不能停下脚步,因为风筝不会自己翱翔,我一旦止步它肯定是会要陨落的。而这时,我已看不到父亲的身影了。
  
  不拐弯的道路总是有尽头的,奔跑和飞翔到兴起的时候,我们往往会会略那些潜在的威胁,而终结我们的快乐的往往都是这些看不见的威胁。听小猪讲,放风筝最后都要把线放掉的,古人以为这是放晦气,这是她从《红楼梦》中看来的。可我来不及放线,一条横贯马路的电线,终结了我的风筝之旅,虽然我看见它了,但却无能无力,因为线实在放的太长了,现在想收早就来不及了。我只能无奈地看它撞上电线,然后悄悄陨落,像一只醉酒的蝴蝶,而我爱莫能助。我意兴阑珊地拭着脸上的汗水,望着几十米的长线一筹莫展,直到父亲的救兵赶到。我晓得父亲是喜欢揽事的,他也热爱发号施令,但是碰到棘手的问题,还是习惯独揽着大权冲锋陷阵,于是我堂而皇之地把理线的难题上呈到他手里,自己闪在一旁,恭敬地打下手。倒不是因为我懒怕辛苦,而是有意“放权”,让父亲享受做儿子的国王的待遇。线已乱成一团,父亲皱着眉头鼓捣半天,也理不出头绪,我向他进谏道,乱麻当以快刀斩之。父亲摆了摆手,固执地去寻那个隐匿的线头,不时地命我帮忙看线——父亲老了,眼睛看不清了。于是两个男人,像纺线的妇女一样在路灯下忙活了好久。
  
  到最后,父亲终于不耐烦了,他掏出打火机,把几处关节烧断,以后的收线进度就快多了。好不容易收好了线,父亲紧绷的脸才缓缓绽开,与我相视一笑。我得意地说,这风筝放的多有韵味啊,明年我还要放它。父亲微笑着摇摇头,点了一支烟犒劳自己。我却被这微凉的夜色和烟味熏醉了。这天正是农历十六,一月中最圆满的月亮,正在天上看我们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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