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北京不断发展,日新月异,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当然高兴。高兴之余,跳出北京人圈外,想想全国,想想世界,不免有些隐忧。
隐忧之一,咱北京不是东京,也不是上海,不是一座新兴城市。东京不是古城,日本也不是二元化社会结构,所以东京的模式不适宜北京。众所周知,北京资源短缺、人口稠密且空气质量和环境水平连年下降。在这样的背景下,保护北京应为头等大事。建如此多的高楼,铺如此密的地铁,招如此众的富商和提供其他城市难以具备的、名目繁多的一流服务,其结果只会导致更多的人拥入北京,或想拥入北京,北京只好超负荷运转和建设,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越超越建,越建越超的恶性循环。如此下来,北京不是下一个东京才怪呢,文化古城谈何保护,怎么得了!
隐忧之二,稍懂国情的人都知道,咱中国是一个东西部背景差异大、农村和城市水平差异大、北京和其他城市差异大的二元化结构的国家。这种二元化结构是影响中国进一步发展的突出问题,缩短或减少这种差异应当是所有负责任的、有良知的中国人的共同使命。而无节制的加快、加大北京建设,在把北京建设成国际化大都市的口号下,投入得越来越多,建设得越来越好,与其他城市和地区的差异越来越大。不说别的,只说北京周边地区,诸如天津、石家庄这样的省直辖市和廊坊、保定、燕郊这样的地级市都发展缓慢。如此下来,谈何缩短差异、减小区别?
隐忧之三,大凡有点北京历史的人都知道,咱北京的举世无双的独一性在于它的“旧”,即历史的绵长和文化的厚重。那一个个四合院、那一座座民居、那胡同里的一棵棵古树、那所剩无几的城墙,甚至一块砖,一片瓦,都是永远无法复制的珍宝。而我们在建设新北京的口号下,却相当轻易和随意地将这些抛洒。笔者到过意大利,在罗马随处可见铁栏杆围起的圈圈,走近一看无非是一个坑,坑里几块碎石破砖,却被严格保护,标牌所示此地曾是古代遗存。也到过巴黎,很少见几十层的高楼大厦,陈旧的建筑比比皆是,充满韵味。巴黎的新城在远距巴黎之外百余里的阿迪旺思地区,那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那里的工业热气腾腾。北京当然也注意了保护,但整体的破坏性开发与建设使这座古城风貌不再,使独特文化断层。每当笔者路过故宫城墙时,仿佛感觉那是国际化大都市中一簇不和谐的奇异之花在摇曳着。如此下来,延绵流长的中华文化会在这里缺失,悲呼!
我不是城市建设专家,也不是规划建设北京的领导者,只是一个出生在北京的普通人而已。凭借着对北京的情感,对祖国的热爱,对中华文化的依恋,呼吁更多有识之士为北京科学的发展、和谐的发展建言献策,影响决策者。比如,北京立即停止建设十层以上的高楼;立即停止大面积的胡同平房拆迁,像八道湾和林徽因遗址那样的文化遗存得到有效保护;立即停止地铁线路的开发;立即停止汽车产业等重工业在北京的发展等等。北京啊,你慢些走,甚至零发展,把建设北京的巨额资金放到西部去,放到其他城市去,首先放到周边地区去,这就是北京对祖国的最大贡献!
还有,可不可以做些更长远的思考与规划,比如将国家和北京市行政部门迁出北京城区;在郊区建设高水平大学园区,有序地将市内大学分流,那一座座校址就是最好的文化遗存;将金融、商务等人流密集部门引导到周边去,减少市区压力等等。所有这些,可能让许多内行笑掉大牙,也可能让许多人不快,但真的到北京无法承受一切的那一天,悔之晚矣!
北京不能成为第二个东京,北京再也不能承受超乎北京之重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