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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旧碗
2009-9-7 10:17:06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本文以一只旧碗贯穿全文,引发了对母亲浓浓的缅怀之情,文笔朴实,感情真挚,母亲的形象令人钦佩。儿女们坚强成长,可以告慰九泉之下母亲的英灵……

  秋风乍起,又到了萝卜可以淹着吃的时节了。
  
  几年前在乡村教书,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总会打开橱窗,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旧碗来。先是洗刷干净,再把萝卜切得纤细如丝,拌上上好的调料,摆放在我家丰盛的餐桌上。尽管这个旧碗和那些华丽的碟儿们比起来是那样的落伍,甚至于有些猥琐。
  
  稚气的女儿对红烧鱼总是情有独钟,吵嚷着那个旧碗挡住了她的视线。不屑的眼神里充满着匪夷所思。而我总是悠然地吃上一口小米稀饭,挟上几根细细的萝卜丝,慢慢地咀嚼,别样的滋味里总能想起母亲来。
  
  母亲出生于建国初期,童年是在饥饿中度过的,青年时期又值文化大革命,整天去专业队干活,七几年嫁给父亲,先后生下了我和弟弟妹妹。爷爷奶奶由于旧社会受过苦,落下了病根子,常年体弱多病,再加上我们姊妹三个,生活很是艰辛。母亲勤劳,农家的饭菜虽然赖,但总能哄饱肚皮,最愁的是经济问题,除了侍弄土地,靠父亲农闲时敲打的农具换点钱来维持。也就是父亲的这个活计苦了母亲,因为母亲充当了父亲的锤手,一个女儿身做得却是壮劳力的苦差!农村的孩子大多不上几天学,在别的孩子回家务农或外出打工时,我们姊妹几个却偏偏对书本爱不释手,这无疑又加重了家庭的负担。在自家村子读书还好说,省吃俭用的把书费给交了,吃自家的饭,还能帮家里做些农活。最苦的是我和弟弟读高中的那几年,父母要照看家里的爷爷奶奶,管理地里的庄稼,还要为我和弟弟的生活费发愁。那个年月,钱也难挣,一分钱恨不得掰开分成两半花。每次我和弟弟去学时,母亲总把我们的书包装得满满的,大多是红薯和花卷馍之类的吃食。为了省钱,母亲常跑上十多里地为我和弟弟送上点她亲手炮制的农家小菜。家乡缺水,但母亲哪怕是挑水浇也要想方设法种上点萝卜白菜之类的农家菜蔬给我们调济生活。
  
  记忆中,学校那棵高大的白杨树下来,每隔上两三天总能看到母亲的身影。见了我们她从塑料袋取出那个旧碗,把我和弟弟的菜瓶子打开均分给我们。布满老茧的手胶布没粘住的地方还能看到红色的血口子,我们知道母亲在家又帮父亲做铁匠活了。临走时,母亲总是亲切地对我和弟弟说,吃吧,别忍饥,过两天,我再给你们送点。我们点点头,母亲望着我们拿着菜瓶子回寝室了,才离去。有了母亲送来的菜,我们可以把省下来的菜钱多买几个馍就着母亲送来的菜饱饱地吃上一顿了。
  
  那个秋日的午后,我正在教室里上课,二叔来叫我,说是家里有点事,要我和弟弟立即回去。我和弟弟还没赶到家,就看到我家门前有来来往往的人在进进出出,当时的我,还不谙世事,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待我真正看到母亲时,却见她躺在我家的木板床上永远地安息了。任凭我们姊妹几个怎样哭唤,她再也没有看我们一眼。问及母亲的病因,父亲揩了眼泪,说,母亲给我们送馍菜的路上,当过完那条有搭石的长长的河时,晕倒了,过路的行人帮送到医院,经过再三抢救无济于事,医生说,可能是脑中风。母亲当年才45岁,在我们家乡的迷信意识里,这个年龄是个死亡的门槛儿。可我一直不相信那个,包括父亲都知道母亲是长年劳作,积劳成疾所致。
  
  安葬了母亲,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母亲为我们送菜的那个旧碗。走近家乡那条河,踩完长长的搭石,一眼就看到那个旧碗在秋草里萧瑟着,风干了的萝卜丝述说着岁月的苍凉。我扑上去,如获至宝。
  
  那年,我读高三,弟弟读高一。弟弟的心很悲痛,我又何尝不是呢?可在弟弟面前,我总是一副坚强的样子,每天静静地打回饭菜,我陪他一快吃,当看到弟弟大滴大滴的泪珠和着饭菜下咽时,我的心也在哭泣。此时,我总是找点开心的事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也就是那一年,我学会从不向别人表露自己的心事,常常在早读时,拼命地读书,用声嘶力竭来淹没内心的哀痛;一次又一次来到学校操场的那棵白杨树下,用手抚摸那棵古树,让心陪着夕阳慢慢西下。
  
  没有母亲的家更苦了,在这样的苦海里,我身为长女,不能坐视无睹。每个周末,我学着母亲在世的样子给弟妹们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用最简单的农家米面菜蔬给他们改善生活,增加营养。我教育弟妹们,学会化悲痛为力量,母亲是不在了,可我们是她生命的延续,我们要拼搏,要争气,不能辜负她,用我们的光辉灿烂来告慰她的上天之灵,让她含笑九泉。
  
  每天吃着那个旧碗打来的饭菜来度过我的学海生涯。那个旧碗也如同母亲用它的海量滋润我的肠胃。所喜的是我并没辜负这个旧碗的养育之恩,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被师范院校录取了。后来,我的弟弟妹妹也相继在学业上有所建树。
  
  如今女儿大了,随着每年一度旧碗摆上桌的次数,她对旧碗的故事也烂熟于胸,更重要的是她从这个旧碗里品尝了艰辛,食用了坚强。
  
  而我也因工作调动,从乡下来到了城里,旧碗也从我家的饭桌上来到了学生的餐厅。身居教育这方圣土,每天烦忧着学生们的纨绔和不羁。做为一班之主,我教育学生的方式就是用慈母般的爱去感化他们,这个时候我的那个旧碗又充当了最好的教材和教鞭。餐厅里我用这个旧碗盛上农家小菜和学生共进一餐;写生课上,让学生描摹旧碗沧桑的纹理到父母满脸皱纹的距离。
  
  做为师者,我没有雄才大略,一生呀,只想让旧碗盛着满满的感动,帮孩子们梳理着前进的路行。我想那也不失为一种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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