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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2010-12-6 10:59:07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父亲曾经形容草原的清香
  
  让他在天涯海角也不能相忘
  
  母亲总爱描摹那大河浩荡
  
  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遥远的家乡”
  
  在我的意念里,从不认为一个人的出生地或者长期生活过的地方就是他的故乡。不
  
  论词典里对“故乡”这个词语解释得如何周密妥贴,也无法认同。我偏执地认为,故乡是座码头,只要你觉得可以靠岸,觉得有所归依,便是你的故乡!
  
  我无法探究这种想法何时诞生,但我知它是父亲带给我的。
  
  父亲在转业后,响应国家“支援边疆”的号召来到内蒙古。在此之前,他一直生活在秀水江南。但在我残存的记忆里,除了他既便久居草原也无法改变的乡音和酷爱吃鱼之外,再难从他身上另外寻找到身为江南人的特征了!就连相貌,也不是江南人惯有的清秀白晰,而是浓眉大眼、粗犷豪放,颇有草原牧民的味道。
  
  小时候,父亲经常在节假日里,驾公车带我到科尔沁草原上牧民聚集的地方玩耍。由于父亲秉性纯朴,待人热忱厚道,所以人缘极好。每次我们来到草原,我都会被当成小皇帝似的被牧民招待。一个叫图雅的蒙古族老嬷嬷经常把我带在身边,让我随便吃奶酪、喝奶茶,这是土著的草原孩子都难得到的礼遇。父亲总是利用这个空档,骑上体型健美、性情温驯而悍威的“科尔沁马”到草原腹地去扬鞭驰骋。一去就半日不回。父亲每次骑乘归来,我都会缠住他,让他给我讲述草原深处的美丽景致。而生性木讷,少言寡语的父亲,总是用句“你去了就知道了”来搪塞我。而我从他笑容洋溢的脸上,分明看出草原的美景带给他的激情和舒畅。
  
  生命中仅有的那一天,父亲突发兴致,穿上手绣祥云图案的蒙古马靴、戴着牧民的毡泥帽,和我共骑一匹枣红色的科尔沁马,到草原腹地游荡。在那只有蓝天、白云、羊群、河流和鲜花的草原上,父亲用他五音不全的嗓音忘情地唱着被汉译过来的蒙古长调,而我则像根木头被他牢牢地搂在胸前,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一路上,父亲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儿子,你长大后,要成为草原上的巴吐鲁(勇士),随季节迁徒,逐水丰草肥之地而居,跟草、跟天空睡在一起,和羊群、雄鹰生活在一起,那样的生活才叫自在!”正因为一路上父亲仅有这一句话,正因为那句话像蒙古民歌一样动听,所以三十年来不曾相忘。
  
  我不知道父亲为何如此钟情于草原,就连他对最小儿子未来命运的期盼,都摒弃了繁华锦绣而与那片自由辽阔的土地息息相关,但我可以断定那片土地承载着他的关于幸福的梦想和定义。如今,我没有承袭父亲当初的盼望,过上草原巴吐鲁自在惬意的生活,而成为了大都市中打拼的异乡人。而父亲却圆了他对我的梦,成了实实在在的草原人——绵绵无绝期地睡在了他心中的蒙古高原!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宿命的安排!
  
  有一个哲人曾说:“夫妻,是矛盾的艺术”。父亲与母亲恰到好处的验证了这句话。父亲的高大魁梧反衬着母亲的娇小玲珑,父亲的浓眉大眼映衬着母亲的眉清目秀,父亲的不善言辞衬托着母亲的能言善辩。就连父亲凝重的草原情愫也无时无刻不彰显母亲的江南心结。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是不喜欢草原的。虽已在草原上生活了几十年,她仍然不习惯草原人说话时的大嗓门,待人接物的不拘小节,尤其是草原人大口吃饭大碗喝酒的生活习惯,和那些无论怎样烹饪都显粗糙的食物。所以,在草原小城生活的二十年间,我始终陷在母亲精雕细琢的食品包围当中,就连性情也多些江南人的细腻少了些塞北人的粗犷。
  
  母亲总爱把江南的景致和塞北的风光进行比较,可不论怎样权衡,塞北草原也美不过江南山水。唯独家门口那条清冽冽的西拉沐沦河除外。母亲无数次憧憬般地对我讲,她看见那条河,就会想起在故乡江河里戏水采莲的少年时光,好像那条河承载着她生命中无法醒来也无法触摸的梦,所以她对那条河格外亲近。还有那河边盛产的蒙古特产“炒米”,脆生生的,甜滋滋的,更让母亲心怀感念、爱不释口。
  
  离家参军、求学以后,每次探亲结束时,母亲总会买些“炒米”和“酸奶”让我带回部队,而且叮嘱说:“咱们家这儿产的炒米可是好东西,用酸奶一拌,不仅嘣脆、甜滑,还特别禁饿!”末了还强调一句:“这可是河边的田地里长出来的哟!”
  
  此事经年,我逐渐了悟,其实母亲哪里是厌恶草原,只是她对草原的情感被远离故土的思乡之切掩盖了。她对草原的情愫在岁月的苍茫中化作一股暗流,悄悄地融入了那条河的血脉!
  
  “如今终于见到这辽阔大地,
  
  站在芬芳的草原上我泪落如雨,
  
  河水在传唱着祖先的祝福,
  
  保佑漂泊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
  
  “时光顺流而下,生活逆水行舟”。如今只身在外飘泊了十余年。每每遇到难已逾越的障碍,每每陷入静夜独愁的窘境,我就越发思念生命中广袤的蒙古草原和莲鱼共舞的河水,思念生活在那里的母亲、兄弟姐妹,想念着她们的沧浪之水般的博爱和与上帝比肩的宽容。于是无数个夜里,不经意把电视频道调到内蒙卫视,看来自故乡的节目,仅仅时常出现的“内蒙古”三个字,就会瞬间把我带回父亲安睡的草原,带进母亲河畔的那间老屋,带出我纯不可渎的少年时光。
  
  原来,原来故乡因为有亲人的眷顾和宽容而彰显了它的灵性,因为有生养我的草稞与河水而动人。渐渐地,故乡不再是让我骄傲或自卑的地理名词,而是我血液中流淌着的一首婉约的歌,让我在或悲伤或欢乐或彷徨的时刻毫不犹豫迈入她的大门,接受最原始的包容、感知最真挚情谊!不论我是头顶秦时月还是脚踏汉时关,我永远是她保佑着的孩子!
  
  这个春季,我又站在草原上。云开天地阔,尽管河水、草木尚且凄凄,苍鹰零落的盘旋,我仍像一个久别的孩子依附在母亲的怀抱,感受着她的苍凉、亘古、寂静与深远,体悟她的爱与怜惜。远处夕辉尽染的马头琴声随风悠悠荡来,我仿佛从中闻到了帐篷里飘出的奶茶的清香,听到了勒勒车的木轮碾过草皮的声响。远方牧民呼唤马儿的归的抑扬的吆喝声,竟让我无来由的泪落如雨。那一刻,我彻骨地领悟:这里是我灵魂和身体出发的地方,也是我累了、倦了可以回来的处所啊!
  
  我想起了蒙古人的原始信仰,他们崇敬天神“腾格里”,他们呼之为“永生的苍天”,虔诚的归依大地与山川,还有祖先与灵魂。那么,我的信仰呢?我的信仰就是脚下的牛羊遍野的草原与河流,还有,还有善良的草原牧民动人的祝福:祖先会保佑你,我的孩子!
  
  “胡马、胡马,远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迷路;迷路、迷路,边草无穷日暮。”
  
  我是那只胡马吗?不是,不会再是!
  
  因为我忘不了骏马和苍鹰,忘不了科尔沁草原的壮阔、双合尔山的豪迈,忘不了敕勒川的情怀、西拉沐沦河的澎湃。还有,还有根植我心的——我从草原来!
  
  啊,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虽然我已经不能用母语来诉说,
  
  请接纳我的悲伤我的欢乐,
  
  我也是高原的孩子啊,
  
  心里有一首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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