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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
2010-10-10 16:58:59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一、
  
  驻奥地利大使黄清为我们安排一个中国导游。想到了记录,欣慰的开始,一种伟大局面。今夜再次提起笔,回国的前一晚,把或多或少的记忆,像碎银一样的记忆写于此。
  
  不能否认,在维也纳看到了另外一种生活。只是不懂,为什么这里会有手榴弹一样的公寓,暖壶似的摩天大厦和吉他型的音乐厅。此时,竟然怀疑有一群可怕的怪人在执政,要不怎么会这样?
  
  二、
  
  在这的每一天,目光都会激动地掀开黎明。
  
  接到了赴阿尔卑斯山脉观光段的行程安排,把之前看见的一切全抛之脑后。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清晨,导致我步履轻盈、内心狂热,偶尔猛吸一口清晨的空气,有种幸福的期许油然而生。
  
  我喜欢宁静,喜欢绿意纵横的景物世界,而并非节奏像心跳一样的都市,特别是这里的都市,古老又青春焕发,过于罗曼蒂克,会让我呼吸变得不畅通。把自己比作一个聪慧的灵魂。形容我也不难,艾略特是这样形容的:“好像灵魂离开遍体鳞伤的肉体/好像理智把用旧的肉体抛弃”。
  
  驱车向观光段挺进,心情被欲雨未雨的天气影响着,消极不适。特别向往的地方,一旦真正起程了,总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没想到,心中一个独立的地理概念,如今能感同身受地去触摸,去捕风捉影,去向一个巨大的艺术元素靠拢,这将成为思想上某种永恒。
  
  在一抹圣光中,天空不再是灰色的,太阳悄然升起,照向山的清新水的清澈,金光四溢,那么高远,受万物景仰。路过一片林子,导游说这是维也纳大森林,弥漫着沁人的馨香,暖暖地光瀑在脸上泛滥,芊芊翠绿中,人被催眠了……
  
  我是在昏睡中到达山下的。一睁眼,一望无垠的黛绿色,鬼斧神工般持续耸立,一种视觉占有欲直达心底。原来我亦是个凡夫俗子,趣味观、审美观竟然只在整齐上下功夫。这是何等的景逸,用双手将山体掰断,里面会有切不断的溪川奇观,会有收拢不住的甘甜美汁。这一大块巨石呈现,配着飞雾流云,就不难想到那不朽的《天问》是怎么诞生的。
  
  对于蹬山,我并不陌生,近几年由于时间有限很少去了。年少时就经常去蹬家乡的小龙山、鲁智深出家的二龙山、五岳泰山、北京香山。还有过很多稚嫩的记忆至今铭记。
  
  在泰山之巅观日出时,总会带两个熟鸡蛋,将蛋黄取出放在眼前和旭日媲美,看看到底谁圆。北京求学时,香山也成了我蹬的最多次数的山,每次都会用一个小纸条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心愿,将它种在星陨一样的怪石下,总觉得它会助我完成心愿或驱散一些邪灵,因为它叫“鬼见愁”。
  
  我不相信迷信,偶尔也幼稚至极。狄虓的星座谱里,每个星座会对应一句话,彷佛一句话能诠释一生。我也找到了我的星座,写的是这个星座的人,一辈子都在准备。看完后不得不笑又不寒而栗,让一个人准备一辈子的事,那不正是死亡吗?
  
  望着连绵起伏的世界屋脊不免吟叹:“来吧。上来吧。歌声就在顶端。信念就在前方……夜不尽,雪烛燃不尽。彼岸就在彼岸。我将……用一生去准备。”
  
  三、
  
  蹬到壁立千仞的半山腰,逃离了都市的烦躁和喧嚣。写生专家亦文支起他的写生板开始轻描淡画,他的笔下竟然把山画得高傲不谦、桀骜不驯。不与人语、不与云语、不与鸟语,不去理睬任何生灵的频频致意,尽显它的遗世独立。
  
  洛扎说,这里的蚂蚁屁股真大,为什么?我阅读过一篇叫《骆驼群》的散文,一直认为不管什么动物,只要是突出的、硕大的部位都是用来储存脂肪的。我只能告诉他,那是用来储存脂肪的。
  
  陕北作家陈建峰是第一个蹬顶的,目光四处淋漓挥洒,像一款情深可鉴的伽马,要把大自然照个通透。即兴唱了几句家乡的信天游——母亲呦,长长的路在脚下走,走着走着白了头,我是您的小小九……
  
  情绪被牵动地过于饱满了,眼里难免会泛湿气。曾几何时,每次回到家,总因为一些小事和母亲执执不休,在穿戴上与母亲理论,在炒菜放的作料中与母亲理论。此时的情感焦灼不请自来,自我形成的系列理论不攻自破、糟朽成尘。被这简单夯实的歌声带到童年,想到了上学时重复走过的小径,联想到母亲生产我们时那座老房子和那张老炕,那坚毅的脸庞。偏偏在那一刻,我们不产生记忆,也不会痛,只知道哭,为一个存在生命不存在记忆的生灵去哭。当我们睁开眼把第一画面等同于全部世界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幸福中的母亲,也许她并未疼痛过,就这样我们有了记忆。
  
  母亲,这就是我在千里之外如何生痛的缘由。可我不敢向你诉说,这是人类的现代,思想的现代。你的世界像红杉树的生命那样古远,不会关心一片叶子的生死存亡,不会去问津战争与和平。一步一个脚印地去经历十月怀胎、含辛茹苦、默默耕耘。乌篷船一样悄然无声地泊在那个叫家的岸边,那里的河永不黯淡。
  
  想念,不仅证明我不属于冥顽不化,还有一种征象种植在生命中;原来存在,就是自己在找寻答案,可有些答案,因为你的存在而模糊了。
  
  四、
  
  阿尔卑斯驯顺地趴在被岁月依恋的地方,形如飘带、婉若青龙,接受历史的检阅。这仅是一个偶然,让我们在它的背上像精灵一样歌舞升平、吟诗作画,将对人生的关切与思考寄予苍穹。它不可怕但不可欺,像猫一样每天都重新建立与人类的关系,你对它不友好,它就不会和谐与你,当你善待它的时候,它会将你的名字和足迹镶嵌在身上。这是它的个性,是文明的传承,也是一个故事。故事里有审视、有感怀、有自由和死亡、有高尚与新生、有信徒的神圣、有命脉和恩泽、有一个真实的永远和一个永远的真实。
  
  吉田兼好说过,人心是不待风吹而自落的花。
  
  亦文在画毕时随口说了句:“让我们长眠于此吧。”听到这句话不禁心动,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舌头乐队咆哮着:“骨头不应该埋在地下/它应该成为梯子/或者工具/或者绳子/可是种子/必须埋在地下/埋在土壤里/那样,它才会长成一棵树/长成我们需要的火把。”
  
  也许我活得古典,多么羞怯的事,像一个红杏少妇那样羞怯,怎么能将自己的躯体埋在异国他乡呢,我想。
  
  回返途中,走的是另外一条路。车在慢悠悠地行走,看见一个很复古的小院,庭院遍洒落花,朝北的格木窗户被悬在挂钩处,一个二十出头的清秀姑娘在晒太阳。她不是我昨晚在霍夫堡皇宫追忆的伊丽莎白,也不具有美泉宫茜茜公主传奇的一生。她是我的未婚妻,只是她不知道而已,她又怎么能知道呢?——你的言语,我能听到,却不懂。我的沉默,你愿见,却不明白……
  
  HR宾馆的走廊墙壁上,各种艺术形式在演绎。有毕加索的画、达芬奇的画、鲁伊斯达尔的画、杰克伦敦的散文诗、有屠格涅夫种植的橡树上的一个枝叶、猫王在此巡演之后的晚礼服、有海明威《海流中的岛屿》的封面和象征世界和平的分子绘图。随行的藏族行者洛扎用五音不全的声音哼唱《命运交响曲》简谱,我打趣说,你这辈子将和音乐盛会交臂而失之了。
  
  五、
  
  尊尊在巴黎给我发来邮件,里面插两张他喝咖啡的图片,说他在那里被震撼了,他坐的那个座位竟是西蒙娜?波伏娃曾经坐过的,并且在那个座位上完成了众所周知的《第二性》这一巅峰作品。不用问,他一定到了双叟,那是个色彩颇为浓厚的咖啡馆。比如,麦克斯?恩斯特在那里爱上了佩姬?古根海姆;摄影家多拉在那里认识了毕加索,并爱了他一生。
  
  尊尊的讯息促使我也喝了很多咖啡。巴尔扎克平均每天喝15杯咖啡,总有人劝说他,那样喝咖啡会没命的!他会回答同一句话,要命做什么?他认为只有喝足了咖啡,才能大量的创作。把创作视为生命甚至超越生命。一种信念,比生存更重要的信念产生了,谁还畏惧死亡?
  
  咖啡的确是个好东西,微苦、绵长、香且浓、不分国界。它会帮助寂寞的人迎接安静,用无眠去对抗夜。但凡无眠的人无外乎两种方法打发时间,不是对未来进行疯狂设想,就是自我忏悔。让自己像个演员似的在思想里兜圈子,时而神通广大、时而卑微无知、时而君子、时而小人、时而陶醉。我是个对未来没有想象力的人,总认为那是个很远很远的过程,也许是一堆土,也许没有任何物质只剩下空间了,跟瓶子一样。有段时间,以为不管人走到哪,星星都会跟着,后来走远了才发现,群星中没有一个我熟悉的。操千曲而知音,观千剑而识器。星星跟着你,说明你没有走出它的视线,你们并未相识过。
  
  凭心而论,我当属后者,寂寞起来很是自私,越自私越享受自私。此时,不想给挚友打个长谈的电话,不想与老友去暴走去夜奔。觉得喝了几滴墨就急于表达,躲在树后面、河水中、石缝下孤芳自赏,任随大自然嘲笑着,赎罪的过程,笑过后就从陌生到熟悉了。
  
  六、
  
  多瑙河的河面上三只体态较大的黑鸟在盘旋,让人感觉是乌鸦在惆怅,仔细观察不难看出,它的嘴要比乌鸦长多了。河床像信封一样有规有矩,潺湲向西的河流拖住黑鸟的感伤。一缕茫光透过山的两个棱角照在河面上,像开个窗口,窗口那边将是另一个世界。在涟漪闪动的碧波中,诗歌般柔和绚丽。对,应该是这格调。
  
  她是女神,不停地流淌,部位很难拿捏,分不清哪是手哪是脚。她做的最伟大事情就是长年用汁液养育着火绒草,离河边越近越有种雨后开窗那种悠悠草香,一切都在芬芳中孕育。
  
  谈笑间,亦文变得不再斯文,摘下眼镜,试图在河边奔跑,用手拍打河面似在发泄多年的顽疲。哗啦声就着轻风掠过,水面展开扇面碧波。现在,我有些惊异这波纹:它又让我回到童年——有那么几次,父亲让我面壁思过,就因为我总偷跑去镇北的河套想与其他玩伴野浴。现在想来,虽未得逞仍暗自庆幸。那里确实淹死过不少人,有个还小我一两岁,真是一朵早谢地花,若一直盛开着,相信也会不言败。
  
  晌午时分,河面雾气淡淡,是水在蒸发。一些难缠的蠓虫与人腻味着,那几只大鸟又重返阵地,在高空蜿蜒。洛扎说,它们是在洗免费的桑拿。我问他为何?他说,连他都想在此泡上几天几夜,更何况这里是这些禽虫的地盘。
  
  受父亲教诲,一直认为河流都是呈锅底状,所以不敢大踏步前进。伸手在浅水处捞起一块石头,圆圆的。石头若是没了棱角,就显得狡猾,会见风使舵、八面玲珑。他问我,你是什么人?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朵浪花溅在我的膝盖处,犹如一个撒娇的小姑娘跟我呢喃,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看得出来,这里的物件都有灵性。是啊,我是什么人?我想干什么?我终究会化成一阵风,一点点浮现,或许一点痕迹都没有。
  
  七、
  
  那个夜,偏偏不听导游的叮嘱,在史蒂芬广场餐风露宿,红白相间的旗帜在高空飘扬。我听到一场战役的厮杀声响彻云霄,巴本堡公爵攻打英王理查一世,我又看见公爵的白色军衣被鲜血染得猩红,唯有佩剑处残存一道白痕,这一切就是这面旗的前身。这一切也终究会过去,连宇宙都是有生命的,它能再活1000万亿年吗?距离也是有限的,会有1000万亿光年的地方吗?如果有的话,思维还可以再增加,这就是我的观点。
  
  身边总有些伴侣从如痴如醉到劳燕分飞,再到后来的此情怎可追忆?我笑自己青春已经没有了,也不必受那个苦,把仅有的忠诚献给时间了。
  
  蓝眼睛的男孩跑到我身边,将皮球紧紧抱在怀里转身离去又依依不舍,看我的眼神,可种族和民族告诉他,我的眼睛失去了蓝色。蓝色象征知音。其曲弥高,其和弥寡。知音确实太难求,也许都已经死掉了,你还浑然不知,这就是俞伯牙抚琴遇知音、摔琴祭钟徽的故事。
  
  我冷得瑟瑟发抖,不想歇息,无畏着将丑相暴露在三千万颗眼睛下。它们的笑声在我耳边萦绕,我听不到,星星不语。
  
  八、
  
  我能带走什么呢?是记忆还是照片,是那些花那些草,那块石头吗?还是大朴无华的奇异野性之美,还是打磨烦躁的背离,这需要怎样的无私才能盛装下我的自私呢?有些地方一生只能去一次,有些人和物一生只能见一眼。比如那朵浪花转瞬即逝。比如那个男孩,有那么一天他也会老去,直至老得生活不能自理,我看不到。
  
  我们都很难做个通灵的人,因为生活在重复,因为预言需要成熟。我能解答你认为是迷的迷,因为我们血管是相同属性,能破开坚冰,能创造一切。里面不只是血液,还有男人的歌女人的心,有巨大村落和另一种生活。
  
  有时,你会为一些假象充当着旁白,缔造着罪恶,你不哭,因为你没有眼泪。你心中有一朵花,你多想看到它是如何凋零的,所以你才束手无策,这是人性。星星不言。
  
  我爱这里的一切。一个回望,一种对旧时光的温习,足以让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睁着眼想自己归于深土之前是什么样子,还是否会呻吟,是否会悲春伤秋地消失在属于我的国家。
  
  我爱这里的一切。这种爱是最有张力的资源不缺乏,每个人心中都有,可以无限再生。像河水,就算水分蒸发掉仍会化作甘露,生生不息。一个走南闯北的人,最后栖息的,是自己的心灵。再一次回望,想用最好的年华陪伴你。这样,你会一直美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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