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中国红十字会的危机意味着中国的传统慈善体制正在走向尽头,但慈善本身也许能因此重遇生机。在数字上,中国民众的慈善捐款一直在呈上升趋势,现在需要的只不过是透明,干净,经得起公众的追问慈善制度和机构来使用这巨大的慈善力量了,中国慈善事业的触底反弹,应该不是梦想。]
中国需要一场慈善革命,这是郭美美事件给出的最激烈信号。
中国红十字会因郭美美事件陷入危机,但这不是哪一个慈善机构的危机,而是传统慈善体制的危机。传统慈善体制正在走到尽头,但慈善本身却正在获得新生。
数字最说明问题。中国社会捐赠总额从2003年至2010年,取其概数分别为不足30亿元、31亿元、100亿元、181亿元、223亿元、1070亿元、400亿元、700亿元;这反映了一个虽有曲折,但总的看是急剧攀升的趋势。
最高峰是2008年的1070亿元,这显然是因汶川大地震最大限度激活了国人的捐赠热情。2009年一度回落至400亿元,则是因频频曝光的慈善丑闻伤了国人的心。但仅过一年,即到2010年度,社会捐赠总额再攀高峰,回升至700亿元。如果说2008年捐赠第一高峰有汶川大地震做背景而非常态,2010年的史上第二高峰则无疑呈现了当下社会捐赠的正常水平。
从2003年到2010年,不出8年时间,社会捐赠总额居然翻了整整二十倍不止。无论GDP的增长,还是财政收入的增长,抑或是国民收入的增长,请问有哪种增长,能够赶得上社会捐赠总额的增长?
这是最让人感动、最让人温暖、最让人振奋的增长。因为,这无疑意味着,人道力量的增长、文明力量的增长,正在超过所有的增长。社会捐赠的黄金时代正在到来,即慈善事业的黄金时代正在到来。
这一点不奇怪。社会道德愈衰败,善与爱愈短缺,人们对善与爱的渴望就愈强烈,对善与爱的追求就愈不可阻挡。郭美美事件可谓经典折射。公众对体制性腐败早见怪不怪,郭美美事件原本算不得什么,何以令公共舆论火山般爆发?无非因为公众对慈善期待高。在公众眼里,善必纯洁,爱必纯洁。藏垢纳污因而丑闻频频的传统慈善体制,则无异对善的侮辱,对爱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公众需要一个由头,来倾泻他们对于传统慈善体制的怒火。
这就注定,慈善事业要特别透明,特别干净,才经得起公众的追问。传统慈善体制不可能经得起追问。慈善升级,慈善革命,此其时也。自然,并非只有中国才需要慈善革命。低效乃至无效的慈善,以及借慈善寻租,世界各国并不鲜见。只不过中国传统慈善的官本位体制,把权力的傲慢与封闭等官场弊端悉数带入,而放大了慈善黑洞而已。世界范围的慈善升级亦即慈善革命正在到来。社会投资家和社会企业家结为巩固的慈善联盟,正在给慈善注入新血液,即企业的机制与活力,让慈善更专业,更精确,更高效率;世界慈善事业正阔步跨入慈善资本主义的新时代。
相比之下,中国慈善升级亦即慈善革命尤其任重道远。早在一百多年之前,世界慈善事业就已经跨入基金会时代,完成了慈善事业的社会化、市场化。而中国当下的慈善体制,显然还停留于政府主导,权力仍是慈善主体。跟权力作为市场主体必然阻挠市场经济一样,权力作为慈善主体,必然极大地阻挠慈善事业。所以,当世界已开始跨入慈善资本主义之时,中国的慈善事业,才刚刚走到基金会时代的入口,落后了整整一个世纪。
怎样毕其功于一役,即在告别权力主导,完成慈善社会化、市场化的同时,追赶世界潮流,大步跨向慈善资本主义,正成为中国慈善升级亦即慈善革命的主题。而对此我们并不缺乏准备。如前所述,经济的高速发展创造奠定了物质基础,对善与爱的渴望,善与爱的强劲复苏,更奠定了人心基础。
化巨大危机为巨大转机,即中国慈善事业的触底反弹,已经不是梦想。紧随郭美美事件之后,湖南慈善机构竞相宣布将公开慈善账目;民政部发布的《中国慈善事业发展指导纲要》征求意见稿,也将监管列入特别重要的位置,凸显出郭美美事件引爆的公众舆论的倒逼压力。我们没有理由悲观,唯有加倍努力。通过慈善事业的浴火重生,向世界证明,中国不止是GDP大国,更是人道的大国,文明的大国,中国的崛起更是人道和文明的崛起,这历史使命就这样落到我们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