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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我的邻居-群居的喧哗
2010-2-1 14:04:47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几乎是眨眼间,我家房前屋后突然耸立起座座摩天高楼,让人常有身处峡谷之感。放眼望去,最远也就是前面不到百米的那座高楼楼顶。楼顶之后还是楼,不是楼就是在拆楼挖地,准备盖楼。常担心,盖这么多房子谁住,能住完吗?担心时时有,高楼日日新。过去人均1到2个平米的住房,现在至少要乘以10或20或30不至,房子数量显然供求不均。于是拼命盖,人们拼命买,挤干了腰包,为的是拼一个高质量有品味的生活。

  细算来,我前后也搬了五次家,五次的搬家让我最兴奋最怀念的还是搬到仅有十几平米筒子楼的那次。

  住到筒子楼之间,我和老公抵押贷款在郊区民房之间开发的一小区买了套70多平米的房子,由于地理位置差,又无房产证,六层高的楼只住了我们和另一户人家。晚上举目望去,除了天上的星星,就是无尽的黑夜,连人影也很难见到一个。老公总是很晚回来,我常有独处深山与虎为伴之感。有了孩子后,女儿更是胆小,和我独处,表的滴答声都会让她长哭不止,不住说有人看她,害怕。从此之后,我家的表都是爬下的,匍匐作息。如果女儿不哭,夜的静寂让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那是一段让人神经得毛孔大张头皮发麻的日子,几乎天天都是在惊恐之中渡过。

  那是2000年的元月,再过四天就要过年了——领导突然通知在筒子楼给我分一个小单间,当时的感觉比中了500万还要兴奋。出了领导的办公室我觉得自己是在飞,急不可待忘乎所以地给老公打电话大声的语无伦次地分享了好一阵,好像还无法静下来。离过年只有四天,短短四天里,我们是分房唯一搬家的住户,而且将这间几年都未曾住人的房间除尘翻新、布置得温馨而充满情致。过年期间,楼里的人很少,大都回父母家去了,初五初六一到,楼道里渐渐嘈杂起来。女儿那时只有二岁半,为了她出行方便,我们房门大开,只轻合着一扇纱门,看着女儿自由地出进,无阻隔地听着楼道里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谈碎聊,我和老公双目对视,不由得会心地笑了,终于与人为伍了,终于找到大部队了。

  每到周末是筒子楼里最有生气的时候,一阵激烈的锅碗飘盆的交响曲后,大家开始呼朋唤友,三五成群,搭帮结伴,不是去楼下的广场跳舞,就是支桌子找腿子开始摸麻将。我不会跳舞,更不会打麻将,加上年龄是楼里最小的,虽是一个单位,好像总没有他们彼此间熟络,所以也从未有人叫过我,但我仍然心里装满欢喜,空气中都弥漫着周末的味道,心里怎能不舒坦。

  女儿从小没和这么多“陌生”人在一起过,我去水房,她要抱着我的腿跟在后面,我炒菜,她依然抱着我的腿不放手。大家都爱逗她,她常吓得不知所措。过了一阵子,女儿也觉察到了这些叔叔阿姨的友善,竟有时也会串个门,后来也在楼道里和小朋友疯玩一气,胆子越来越大,性格一天比一天开朗。我虽没有学会跳舞打麻将,但我的厨艺在那时突飞猛进,满楼道都是师傅,想不会都不容易。有天炒菜时不小心把手和胳膊烫了一长串的泡,几天中,我需要不断把胳膊拿出来展示,接受大家的问候。别人都说这里的房太简易,空间太小,我常有种占便宜的感觉,楼道、厕所、水房,不都是属于我的,不都是随便我使用,随便我的女儿到处跑动玩耍,还有那么多人自愿地看护女儿,对我们嘘寒问暖,凡事顺心,自然天天开心。

  女儿一天天长大,眼看着该上学了,房子里除了摆放着我们日常必需的家俱之外,实在挤不出一张书桌的地方。2003年时我们又一次搬家了,搬到了现在的家。现居住的小区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到处都是摄像头,每家每户凡是有风的地方都有监控设备。小区没有防盗门,阳台是全敞开式,小偷小摸事件从未听说。但过于平静的背后肯定有无数只觊觎的眼睛,几年来小区的门口已发生了多起重大绑架案件,潜在的危机似乎一触即发。

  小区因为住房的面积都很大,所以业主人数却并不很多。平日在电梯里很少碰见过人,居住已快七年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楼上楼下住得都是什么面孔的人,对门的老人跳楼了,我是看见楼下成堆的人群和警车才知道对面一直还住个老人,和他同室的儿子也是看见楼下成堆的人群才知道悲剧发生在自己家……

  因为都是乘坐电梯,从未听见楼梯上有过声音,也听不见楼里有任何一丝声响。有天晚上9点刚过,我家的门铃响了一下,突然就有种莫名的恐慌,是谁不经过楼下单元门的可视门铃能直接到我家的门前呢,而且还这么晚。从猫眼望出去,楼道的灯竟然也黑了。种种迹象都非于平常,越想越蹊跷,我决定还是给物业办打个电话,说不准是保安通知什么消息。谁知,电话打过后,服务人员竟说在我之前已有六、七个人打过电话寻问是谁按了他家门铃,并明确告诉我今晚保安没有去过我们单元通知任何事情,对于发生的事情马上派保安过来调查。不一会儿楼里就有急促的脚步声,从猫眼望出处,四个统一着装,手持报话器和手电筒的保安楼上楼下地在查寻……又过了近10分钟,物业办打来电话,说保安把楼顶都已仔细检查过,没发现任何可疑现象,让我们放心,如果再有什么动静,和他们及时联系。

  放下电话,我突然觉得可笑,这原本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可为什么除了我之外,那么多人都神经成这样?是什么让我们都胆小如鼠?住在这种地方,平日里大家都将脸绷得紧紧的,要么怕人惦记他的钱财,要么怕人知道他并没有什么钱财,有钱的没钱的,人人见面不相识,彼此老死不相往来。冷漠与麻木使小区除了借助保安的力量,彼此之间不会给对方一丝的安全与温暖,而是全然变成对方的假想敌。孩子长期生活在这样一个缺乏友善没有信任的环境,会如何认识这个世界?拼命买房,加大了的不仅是生存空间,更有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高楼越密集,只会更多的人关系越疏远。

  常会怀念筒子楼的时光,怀念那邻里之间不厌烦的问候、那喋喋不休的闲聊、那肆无忌惮的笑声,那份自然质朴的温暖生活。离开筒子楼没多久,因单位住房紧张,我将那小间房子上交,给了比我更需要的人居住。走到那座楼前,几次都想上去再看看,但我知道,就像时光不能倒流,我也许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非常喜欢陶渊明的一首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看看身边的人们,不是在忙碌盖房就是忙碌着买房,哪有空闲过问人心与心境。看着一天比天要多起来的高楼,我又想起杜甫的诗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如今广厦已是千千万万间,我却在万千广厦间未曾见欢颜。谁又能说清,欢颜今夕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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