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乡的河
2010-6-5 11:01:42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梢工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首乔羽老先生在50年代创作的歌词,他用最朴实,最动情,最优美,最朴素的语言,反映出作者对家乡,对国家无限的赞美和深深的眷恋。每当我听到这首歌时,便想起了在我的家乡,也有一条非常美丽的大河——襄河。
襄河只是汉江其中的一段。因汉江从襄城和樊城之间穿城而过,哺育了襄樊大地上的芸芸众生,故而襄樊人故亲切的称它为:襄河。
在我孩提时,襄河的河面远比现在要宽,河水的流量也远比现在要大的多。在每年的冬春两季,河水较为平缓,落差很小。但在进入夏秋两季后,河水的涨落变化就很大了。那时,可以经常看到昨天的襄河还看似一个温顺、文静的少女,正在轻轻缓慢的流淌,可到第二天,她就已是变得水流湍急,恶浪滔天。有时河水将要漫过堤墁。这时惊慌的人们都要急忙上堤护岸,查险排难。不过夏季的洪水来的快,退的也快。从我记事起,每次涨水都化险为夷。襄河就象是一个非常调皮淘气的男孩,在制造出一场场让人心惊胆跳的闹剧后,嫣然一笑,虚晃一枪,潇洒的扬长而东去,让住在河边的人们确实是虚惊了一场。
不过,听我奶奶讲;襄河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曾发过一次大水,那年,在瓢泼的大雨下了半月后,襄河水像是发了疯似的倾泄而下,樊城堤破城淹,听说冲倒了不少房屋,淹死了不少人家。但是,河对面的襄阳城却仍然安然无恙,奶奶说;在襄阳城下盘伏着一条巨龙,头在襄城,尾在万山,老龙堤的名称就是它的来历,因襄阳城下有盘龙的保护,它便会水涨城高,这也就是襄城从来也不会被水所淹的原因。这也就有了"铁打的襄阳,纸糊的樊城"之说的来历。奶奶还说;如果不是当年把你父亲绑在腰中,爬在一个庙里的菩萨头上借了佛光,才躲过了那一劫难的话,恐怕就不会有你们了。少儿的我对奶奶讲的故事深信不移,我每次都是非常认真的爬在奶奶的腿旁边,全神贯注的听着。
一九六四年的那场洪水可不小,说来也怪,襄樊那年并没有下雨,每日都是晴空万里,全是上游下大雨所因发的山洪爆发。我清楚的记得当时襄樊城的水患以危如累卵,江心数米高的水头凶狠的一浪比一浪高的奔腾而下,不时的还看见有许多死牛死羊和还有活着的人爬在柴垛或者木板上正在江心漂过。一些地方的河水已经开始漫过堤面。河面已经封航,站在堤上向东望去,白茫茫一片,不见尽头。有一天,一艘不知何方来的大船违令强行过江,但还没行到江心便船翻人亡。最险时,一些胆小的人们已经开始向高处搬运东西,城中弥漫一片的惊恐和慌乱。还好,大水在高水位三,四天后便开始慢慢的消退,真是让全城的人们都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洪水让人恐惧,让人讨厌,但也每次给沿河两岸的人们带来了一种补偿的物质——浪柴。浪柴是上游山区在山洪爆发时夹带着冲下来的植物的根和枝。大的是整个树,小的是残根断枝。每当涨水时,襄河两岸的江边上便漂浮着许多浪柴。那时的襄樊很少有煤,更没有液化气,人们日常生火做饭都用的是木柴。因而用浪柴来生火做饭烧水是在合适不过了,所以每当涨水时,就可以看到在河边有许多光着腚正在捡拾浪柴的小孩,和垒在岸边等着晒干的一堆堆浪柴,这种情景也许是那个时代特有的一道风景线吧。
六十——七十年代的襄河,河水很清,清的可以看到河底。鱼儿也很多,有鲤鱼,草鱼,鳊鱼,杆鱼,鳜鱼等等许多不知名的鱼类,数也数不清。河中的鱼肉也很鲜美,好吃极了,全没有现在鱼中的土腥味和化肥味。渔夫也很多,有钓鱼的,撒网的,拉网的。那时每当我放学后,便经常到河边去看渔民们撒网捕鱼,好几次我看见渔民们一网下去,拉上来了上几百斤重的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鱼儿,有时,我们也放下书包,编起裤脚,戏趟在浅水中帮忙着鱼民拉网。起网了,看到那么多的鱼儿在网中左冲右突,跳跃奔逃的场景,不仅那些渔民们在开心,就连我们这些小孩也兴奋异常,乐不思归了。
几十年前的襄河,远要比现在繁华。由于襄樊那时还没有铁路,公路也不发达,故而水路运输便是这个城市和周围地区的主要交通运输工具和物质的集散地。每天都有许多远方的客轮定时往来于襄樊。每天在襄河的河面上,群群的白鸥翩翩,无数的帆船点点,大小船只繁忙着往来穿梭不断。还有那正在河心随波逐流、连绵几百米长的木排也是一道永远难忘的景观。在岸边上的码头上各种货物堆积如山。工人们有的在装船,有的是在卸货,有的是在拉纤。紧张有序,忙而不乱。特别是每当傍晚,河边便停满了许多歇息过夜的船只,一艘连着一艘,连绵数里,不见尽头。那些陆续靠岸的船只先下帆,后抛锚,在支起跳板,而后,便有的修船,有的补帆,有的聊天,有的洗衣,有的做饭。还经常能看到有的年轻人爬上了那高高耸立的帆杆上玩起了秋千。这时:男人们在劳动时的那粗重的号子声,妇人们的那尖叫的责骂声,孩子们的那无拘无束的喜戏声,商贩们的那不停的叫卖声,少女们在河旁洗衣服时的那棒槌清脆的敲打声,汇成一片,好一派诗情画意的人文景观。
夜晚看襄河,又是一番独特的风韵,夜里的襄河上仍然是还有许多赶路的船儿疾驶在河面上,夜行中的船只都在船头挂着一盏明亮的马灯警示自己和对方的安全,这时,河面上仿佛是有许多颗流动着的点点流星,萤火虫般的飘飞在我的眼前。你瞧,你听:两岸城市的灯光,岸边歇息的鱼火,船头的那悠美的二胡声,远处传来的那阵阵厚重悠扬的报时钟声。还有那许多正在夜读的书童大声朗诵着张继的名诗: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好美丽的夜色啊。
儿时的我,就住在襄河边,我家的后门离大堤不过2米的距离。我每天都能清晰的听到可爱的襄河水正在轻轻的拍打着堤岸的悦耳声音。她也好象是一首永不知疲倦的催眠曲,伴随了我许多难以入眠的夜晚。每当我清晨或者是傍晚打开了那临河的小窗户,最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那已奔腾不息,流淌万年的襄河水,河边林立如麻的桅杆,和南岸魏魏的城墙,还有那连绵起伏的远处群山。小小的一个窗户,此刻就是一幅风景非常优美的油彩画,真可谓"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啊。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几十年过去了。襄河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前几日,我又回到儿时曾住过的地方,过去的老街老巷已不见了踪迹,眼前只是一条笔直宽敞的大道。我凭栏临江远眺,满目都是钢铁的桥梁和水泥做成的楼房和地面。眼前的襄河水少了,河水好象是停止流动了。水质也没有那么的清了,鱼儿也没有那么多了,过去的船儿也不见了,只有那岸边还在向着江心凸出的用青石条垒起的古老的码头还在向人们述说着襄河过去曾经有过的繁荣和辉煌。我茫然了,的确,我们的社会是前进了,确实是发展了,但这些环境问题的出现,难道这就是社会发展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吗?如果我们多做一些努力,让我们在享受现代物质文明的同时,和自然界和谐相处,善待我们的母亲河,我们的社会不就会更美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