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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味
2010-6-24 10:44:24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在六十年代、七十年代的时候,东北的冬天不像现在还可以吃到反季节青菜,贮藏的不过是白菜、萝卜、土豆几种蔬菜。但东北冬天可以品尝许多冬味。
  
  寒露以后,大白菜收获了。绿绿的叶,白白的帮,像个胖娃娃。积菜在霜降以后,把大白菜洗净,用开水烫一下,一棵棵地码在缸里,码一层撒点盐。为了增加贮存量,还要把菜用麻袋盖上,用脚踩实。或者直接把白菜切成丝,放入缸内,当然盐是不能少的。一般地说,腌渍一个多月,就可以食用了。“积菜粉”,是饭店里的一道菜,也是冬天的家常菜。酸菜是喜油的菜,用大肉炒或者炖最好。用鸡肉炒或炖那更阔。如果喜欢吃辣椒,烹调时放入,或者蘸着辣椒油吃,酸酸的,辣辣的,是下酒的好菜啊。
  
  酸菜火锅,更是一绝。鸡汤里放二十几种海味,螃蟹、虾仁、海兔、海带等等,放入酸菜,把牛、羊肉切得飞薄,用芝麻酱、韭菜花、腐乳、辣椒油等等为佐料,吃起来鲜、酸、辣、香,更有许多说不出、道不明的神韵,驱寒、增暧、醒酒、滋补、提神……可以这样说,全国,不,全世界,任何地方的火锅都比不上东北的酸菜火锅好吃。现在有了反季节的大白菜,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酸菜。但还是冬季吃最好,因为形成了习惯。
  
  我是最喜欢吃酸菜的,小的时候过年,家里要是炖了酸菜,我连饭都不吃了,光吃酸菜。我还喜欢吃酸菜心,酸脆酸脆的,还有点微微的甜味,像吃水果一样;或者用酸菜心蘸酱佐餐,加点辣椒油,酸酸的,辣辣的,香香的。
  
  酸菜馅的饺子也相当好吃。其他的馅,比如芹菜,肉放多了就腻;酸菜喜油喜肉,解油腻。
  
  有些菜怕冻,冻了之后变味了,没法吃了。比如萝卜、土豆、黄瓜等。但是有些菜不怕冻,冻了之后变了味,反而更好吃了。冻白菜炒着、炖着仍然能吃,但不如新鲜的好吃;但是冻白菜绰了蘸酱吃,口感却好。可以促进食欲。菠菜也不怕冻,虽冻而不变其色,不变其味。炒、调汤、凉拌,都各得其所,各有千秋。
  
  冬天常吃的菜还有冻豆腐。把一块块的大豆腐放到面板或者廉子上,放到室外或者仓房,经过几个小时,大豆腐就通体皆冰了。吃的时候先用凉水缓,与缓冻梨一个道理,就是把冷气缓出来。绰了之后,炖、炒都可以。不冻的豆腐非常软,几乎不需要咀嚼,稀里糊涂就咽下去,留在口里是浓重的豆气味。冻后的大豆腐有点像海绵了,遍体都是蜂子窝,吃起来像中原的面筋,劲道,有嚼头,豆气味没那么浓了。
  
  在文革前后,那时哪有反季节蔬菜啊?冬天吃什么?在艰苦的年代是难不倒老百姓的。为了过个好冬天,秋天就要做好一切准备——储备干菜——黄瓜干、豆角干、茄子干、西葫芦干、萝卜干。如果赶上好年头,能杀年猪,肉炖干菜,吃起来还是挺香的。这些干菜水分蒸发了,没有了原汁,但还保持着原味。吃起来都很劲道,有嚼头。
  
  冻梨也是一绝。黑不溜秋的,样子不招人亲,可吃起来比不冻的梨更酸更甜。要把冻梨放到盆里缓,缓到一定时候,梨的表面结了一层冰,把冰敲开后,就露出圆不溜秋的黑黑的软软的梨,咬一口,冰凉、酸甜,满口生津,汁水沁人心脾。以前有火盆的时候,把梨用纸包了,埋到火盆里,让碳火把冻梨全部融化。拿出来,外面的纸已经烤焦了,几乎与黑梨一个模样了。去掉外面的纸,吃起来,温馨馨的,酸溜溜的,甜滋滋的。
  
  冬天有许多腌渍的咸菜,蒜茄子、油辣椒、韭菜花、酱芹菜叶、四川泡菜、朝鲜族辣白菜,都是别有风味的小菜,既可佐餐,也可下酒。
  
  冬天喝酒,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夏天热,喝白酒,越喝越热;冬天是喝白酒的好季节。炕热屋子暖,火炉里的煤通红,那炉子是铁做的,比白居易诗里的“红泥小火炉”要棒多了。整个屋子暖烘烘的。烫上一壶酒,坐在热炕头上。俗话说:一亩地,两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老婆把温的酒端上来,有上述那些冬味下酒,东北私人酿的小烧玉米酒,粮食酒,一杯酒下肚,从嗓子眼直热到全身,浑身是暖流和爱流,越喝越想喝,不知不觉就喝多了。要是有朋友作客,那更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酒逢知己千杯少”,非喝到“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互枕藉乎炕上不可。
  
  腊月、正月是一年中最好过的月份。那时,如果遇到一个好年头,小日子也过得挺美。杀年猪,能吃到血肠、面肠、猪肉炖酸菜。不像现在,总吃肉,就吃腻了,不想吃了。那时,多少天见不到荤腥,所以吃一点肉,就觉得香得了不得。冬天的东北是一个大冰箱,可以做些冷冻食品储存起来。一进腊月,蒸切糕、豆包,包冻饺子。可以储存到开春。吃的时候,把切糕、豆包拿来热一下,饺子要煮的。太方便了,太省事了。这时候,农民们可以清闲清闲,打打麻酱,打打扑克,下下棋,走走亲戚……
  
  在东北,最壮丽的冬味就是冬景。春夏秋三个季节是绿当家,也还有赤橙黄绿青蓝紫。冬天,是清一色的白。整个世界都是银子装修的。雾气散了,树挂真的很美,树枝都变成了雪白的梨花。窗玻璃上结了厚厚的一层霜花,上面有各种各样的图案:树、花、草……最高明的画家画得也没有玻璃霜花漂亮啊。松花江结冰了,上面可以跑马车,跑汽车,孩子们在上面滑冰,像燕子一样轻快。只有“清口”的水还汩汩地流,可要小心啊,掉进去就没命了。
  
  冬天肃杀的,但也是最洁净的季节。夏天、秋天是暖和,但要受蚊子、苍蝇的气。蚊子叮一下就是一个包,咬得身上直发痒,你要打它们有时还打不着。这些家伙比游击队还厉害。苍蝇进了屋,带着厕所的臭气,专往好吃的上叮,多肮脏人!掸药也只能解决一时,没过几天这些害人虫又嗡嗡上了。冬天的空气是最清新的,细菌都不敢出来作孽了。
  
  我离开家乡二十多年了,为了生存走南闯北,历尽了悲欢离合,有的亲人过世了,朋友们也天各一方。不知什么时候,再看一看雄伟壮丽的松花江大桥,白雪装修的冬天的世界,温上一壶玉米烧酒,在品尝冬味中,与亲戚朋友共话巴山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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