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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远去了的记忆
2011-3-11 10:47:37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十二岁那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省城的一所中学。和哥哥就读的中学分别在这座城市的两端,哥哥的成绩也很好,拿的是学校里最高的助学金。那个年代虽没有重点中学之说,可我就读的中学在当时是叫做高干子弟学校的。我不仅考取了这所学校的就读资格,还拿到了初中三年的助学金。母亲为此特别开心,觉得她的心血没有白费。
  
  那是在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父亲被下放到了几百公里以外的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在我童年的岁月里,对父亲的记忆很少很模糊,因为父亲一直都不在家,年幼的我不明白父亲是什么原因离开家。直到我上四年级了,有一天放学回家,看到家里坐着一个又黑又瘦的似曾相识的中年男人。父亲看着我说:“兰呐、不认识爸爸啦?”我才确定真的是父亲回来了。后来在我长大成人以后才明白,因为父亲是东北抗联的师长,被当时冠以国民党的残渣馀孽而蒙冤劳教了几年。这次下放是父亲为了躲避一次次政治运动的迫害,主动要求下放去山村的。记得那天早上起床,父亲照例不在家,母亲已做好了早饭,吃过早饭,母亲为我梳好了辫子,嘱咐我上学的路上要小心,不要迟到,母亲安详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儿异样,中午放学回家我看见母亲怀抱着只有几个月大的二弟在哭,而家里乱七八糟的,很多东西都不见了,六岁的妹妹和四岁的大弟也不见踪影,母亲说父亲被下放到农村去了,妹妹和大弟还有家里的东西是父亲单位派车拉走的,本来父亲的意思是我们全家一起走,可是母亲坚持要把我和哥哥留下来由她照顾,并让我和哥哥继续读书。看着乱糟糟的家,听着母亲的哭诉,不懂事的我哭着要去找父亲,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上学,气急了的母亲随手拿起她裁剪衣服用的长尺没头没脸地打我,直到我答应好好去上学,母亲才把二弟托付给邻居阿姨照看,拉着我来到学校把我交到了班主任手中,之后的两年,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母亲才带着我和哥哥去与父亲会合。
  
  父亲去山区农村的第一个暑假,我和哥哥随母亲去探望父亲,随行的还有我们家至交的一位医生伯伯。是母亲邀请他来我们家里做客的。我们一行四人乘坐班车踏上了山村之行,说是班车,其实只是一辆敞篷的解放大卡车,车厢里没有座位,我们就坐在随身带的简单的小行李上,日晒、风吹、颠簸还有尘土丝毫没有影响我愉快的心情。凌晨出发坐了四个多小时的汽车,中午时分到达了县城,然而,要见到父亲和弟妹,还有徒步走六七公里山路。小路两边长着齐腰深的蒿草,说是路其实就是马牛羊这些牲畜踩出来的小道。母亲、医生伯伯还有我和哥哥稍事休息,吃了点儿从家里带的干粮后开始走路,走了大约半小时就迎面看到父亲骑着马抱着大弟走了过来,看到母亲父亲焦急地说:“穆萨(我大弟的经名)让毒蛇咬了。”,母亲急忙从父亲手里接过大弟,这时的大弟已处在昏迷状态,父亲是带他来县城看医生的。与我们同来的医生伯伯解开裹着大弟的毯子,我看到大弟的一条腿肿得乌青透亮,父亲说上午他带着妹妹和大弟给包谷地除草,嘱咐妹妹和大弟在田边玩耍,父亲是听到大弟的哭叫声才知道大弟被毒蛇咬了,有着丰富经验的父亲用嘴吸出了大部分毒汁,不然只有四岁的大弟早就没命了。
  
  来我家玩的医生伯伯成了大弟的私人贴身医师,由于父亲及时吸出了大部分毒汁,也由于医生伯伯精心的呵护治疗,大弟很快痊愈了。多年以后,我想起这件事还觉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什么样的母爱,什么样的母子深情,什么样的亲情感应,使我的母亲说服了医生伯伯撂下自家的诊所,带足了治疗蛇毒的药,与我们同往,此行竟像专门救治大弟而刻意安排的,不然、就算大弟可以保住性命,也会落下后遗症的。大弟被毒蛇咬伤的腿,膝盖不能打弯儿,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不能正常行走,。因为这件事,虽然我没有到谈蛇色变的地步,却也对蛇怕得要死。也因为这件事我更加佩服我的父亲母亲,尤其是佩服我的母亲,我幼小的心里觉得母亲就是神。
  
  父亲安家的地方叫做加仑库,当地的居民全是游牧的哈萨克族。父亲被推举当了生产队长,组织一同下放的二百多户人家的劳动力开荒种田,那种靠天靠雨水生长的旱田,收成少得可怜。那时候,城市里的居民口粮是定量的,为了让我和哥哥吃饱,母亲带着我和哥哥去秋收过的麦田里捡麦穗儿。天刚蒙蒙亮,我跟在母亲身后沿着一条雨水冲出来的小沟往旱田走,突然我被一条盘着的蛇吓得尖声叫了起来,母亲回过头,看到那条被我惊醒的毒蛇正抬起头蠕动着要扑向我,本能地一个箭步跳过来一脚踩住了毒蛇,蛇尾立刻缠在了母亲的小腿上,我被吓得全身瘫软跌坐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母亲小心地慢慢移动踩着毒蛇的脚,待母亲的脚下的毒蛇露出咽喉部分的时候,母亲用拇指和食指掐住了蛇头,这时的毒蛇大张着嘴,挣扎着用身体紧紧地缠着母亲的胳膊,母亲掏出手帕一边把手帕的一角塞进毒蛇的嘴里,一边轻轻地松了一下掐着毒蛇咽喉的手指,毒蛇便紧紧地咬住了手帕,母亲趁机猛地一拉手帕,毒蛇的牙齿便被拔了下来,如此几次,蛇牙全被拔掉了,随后母亲倒提着没有了毒牙的毒蛇,抡起胳膊使劲儿地甩了几圈,隐约的嘎巴声里毒蛇已无力蠕动,母亲松开手毒蛇被甩出了很远,母亲说这条蛇再也没有伤人的能力了。看着母亲像变魔术一样连贯的动作,我已忘记了害怕,心里对母亲佩服和赞叹的五体投地,我的母亲一个没有文化的家庭妇女,因为巨大的母爱让她无所不能。
  
  加仑库虽然是一个偏远的山村,几乎与世隔绝,然而却是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方,山清水秀,很多花草树木我都叫不出名字。大大小小的野鸟我也不认识,可是在捡麦穗儿的时候,经常能捡到一窝一窝的鸟蛋。山坡下的溪流,流水清亮甘甜,没到小腿深的溪水,一眼就能看到水下绿绿的水草和闪亮的卵石。暑假里最开心的就是全家人一起到小溪里捕鱼,父亲拿着自己编制的渔网站在水里,我和哥哥拿着木棍沿着河床赶鱼,母亲一边照看弟弟妹妹一边杀洗父亲网上来的鱼,一种一匝多长的像泥鳅样的狗鱼。回到家后,母亲把洗好的狗鱼用咸盐腌了后晾干,一部分母亲拿来送人,一部分留到冬天里吃,一直到如今我都很留恋那个腌狗鱼的味道。
  
  加仑库是一个单纯的畜牧地区,所以生产队给每家免费配备两头奶牛,让各家自己挤牛奶喝,如果谁家的奶牛牛犊大了,奶牛不产奶了,就到生产队里换一头产奶的奶牛。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喝到新鲜的纯正的牛奶,吃到奶制品简直就是一种奢侈。
  
  母亲每天早晚挤两次牛奶,头一天晚上挤的奶放到第二天早上,牛奶便结了厚厚的一层奶油,也叫生奶皮子。母亲把生奶皮子打干净后,再和早上挤的牛奶混在一起用一个大锅烧开,用铁勺扬出泡沫后改用小火慢慢地熬,到中午锅里熬着的牛奶就结出很厚的一层熟奶皮子,母亲小心地起下奶皮子,放在大盘子里晾干,母亲晾制的这种奶皮子是我童年最爱吃的零食。等那些生奶皮子积攒多了,母亲便把它们用从哈萨克妇女哪里学来的手艺制成酥油。说是手艺,其实也很简单,我因为好奇也学会了用生奶皮子打制酥油。首先、给积攒了很多的奶油里撒些咸盐,然后用手顺着一个方向快速地搅拌,在离心力的作用下慢慢地油水开始分离,继续搅拌你就会看到黄黄的酥油从淡淡的白色的奶水里分离了出来,最后一个步骤就是把黄色的酥油放在凉水里洗,像洗面筋一样,越洗黄色的酥油就越紧凑细腻,并且结成了一个酥油团,装进由羊肚子制成的皮袋子里凝固,这就是好吃的天然的绿色食品——酥油。
  
  现在克拉玛依的的星期五巴扎上也有酥油卖,然而却没有儿时我和母亲亲手打制的酥油那种醇香和美味了。
  
  如今,父亲母亲早已作古,我不仅怀念我的父亲母亲,还怀念那个闭塞的偏远的山村——加仑库。那个保护了我的父亲再没有受到政治冲击的加仑库,那个给了我童年无数快乐和生活知识的——加仑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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