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孩子是家庭幸福的根源。阅读此文，我分明看见字里行间走来的是活泼可爱的女孩和尽职尽力的家长，是日渐灿烂的“笑颜”，更是日益丰硕的“果实”。确实，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孩子的进步是家长最大的欢喜。文章朴实，叙说清晰，欣赏了！
　　
　　那年学期伊始，我和妻工作太忙，双方老人身体不好，二舅子的小孩儿也正需要人看护，无暇接送再上幼儿园的女儿。早在买房时就选在名校周围，符合就近入学，但名校入学必须够满六周岁。幸亏妻在城郊乡镇工作，上下班接送方便。亲自到学校说明情况，不求学习多好，能看住就行。学校勉强收下尚满五周岁的女儿。
　　
　　女儿生性好动，唯一的嗜好是玩儿。她坐在教室门边第一位，刚开始上课时老师根本管不住她，她经常趁老师不留意偷偷从桌子底下爬到前面讲台上玩儿。男孩子性格。课堂上摇头晃脑，注意力不集中，颇似多动症。作业马虎粗心，丢三落四。握笔姿势别扭，手嫩无力，作业忒慢。我和妻轮流监督，强制她改掉这些不良习惯，但女儿就像一根韧性十足的弹簧，怎么也改不掉。平时同事、亲戚们都用“你们两口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孩子一定会很优秀！”的态势来看待女儿。以前觉得教育孩子，尤其是学习上还是顺其自然得好。但自从女儿上学以后我们的虚荣心日益膨胀。期中考试，全班半数以上考了双百，而女儿却得了个双八十五。开家长会老师读成绩时我感到脸滚烫，羞愧万分。回到家我恶狠狠地撕碎了她的试卷，她吓得呜呜地哭个不停。我在一旁也心疼地哭，只是泣不作声：揠苗助长是摧残，我愧赧。
　　
　　当时素质教育实施得如火如荼。大家一致认为考试成绩仅是学生全面素质的一部分。若女儿学习跟不上，可来年重上。这是我们最坏的打算。再说，还可以发展非智力因素的特长来弥补。我喜欢书画和音乐。那时在学校教美术。业余在辅导班任课。顺便带女儿一起去听课。非是想子承父业，而是想赶上教育新潮，培养女儿的耐心和细致。但女儿根本没兴趣，听得快，画得也快。构图不好，绝不修改。糊弄完，绝不多画一笔。之后便偷偷做小动作溜号了，弄得满身颜料。无奈，只好作罢。办公室的对桌是音乐老师，上班就是听歌、唱歌、教歌、练舞、弹琴，闲暇还外出演出。跟我们相比，既经济实惠，又快乐自在。令我们好生羡慕。音乐老师建议让女儿学舞蹈、学键盘，这不怕多动。我和妻经过一番讨论，给女儿同时报了周六上午的电子琴和周末晚上的舞蹈，加上周末上午的英语外教和书法班，至此共有四个辅导班。每到周末既要按时做好饭，又要定点接送，弄得一家人生活非常紧张。怕给女儿落下课，连她去趟儿姥姥家也要再三掂量。学舞蹈和英语坚持了两年。舞蹈见过女儿会挑兰花指、做新疆舞中平移头的动作，但身体明显发胖。英语外教提高了她学习的兴趣。兴趣无价，这对她以后学英语起到很大的作用。
　　
　　一年级期末女儿考了一个九十五，一个八十八。老师说女儿学习能跟趟儿，常规管理也不像以前那么费力。我们采纳了老师的建议，让女儿升级。
　　
　　这两年为女儿有个良好的学习习惯，我们在家花掉大量时间陪学、督学。但她却总不懂事，马马虎虎玩儿似的对待一切。三年级入学时，我母亲查出肠癌。我们要跑医院照顾母亲，无心无暇顾及女儿的学习了。托朋友把她转到城里小学，中午可以在学校吃一顿饭，自己坐公交车，来回不用接送。与此同时，课余辅导只剩下一个电子琴班，也是我对她最心酸的一个。
　　
　　母亲患绝症，我悲痛欲绝，容易激动，脾气暴躁，动辄发火。那时女儿学《约翰•汤普森》钢琴教程第四册。我检查时发现她不会唱名，根本没掌握五线谱，全凭强记老师的指法弹。我立即在练习本上一边画出谱号音符，一边教唱。但她心不在焉，还犟嘴。学两年琴了，连最基本的乐理知识都没掌握，还不肯学——我的怒火腾地升到了头顶，对着她的嘴连续猛抽两巴掌。鲜血羼着泪水顿时滋满她稚嫩的脸……女儿是倔犟的，我的动粗换来她更大的抵抗：绝不再动琴一指头。
　　
　　女儿上新学校的第一周五早晨，我收到老师的短信：孩子忘记带语文课本和昨晚的数学作业，速送。我窝着火送到学校，见女儿正站在教室外走廊上，满脸沮丧。随后老师告诉我，孩子很聪明，就是管不住自己，纪律太差。但喜欢表扬，爱学英语。老师表示会发扬孩子的优点，进行赏识教育。不久，女儿当上班级第四排的英语课代表。因早读时间她要到讲台前领读英语，原先早晨赖床难叫，现在晚上睡觉前就调好闹钟。若哪天稍微晚点，她便抱怨不停。一大早便起床对着录音机读上几遍。果然，英语成绩也渐有起色。
　　
　　和其家庭一样，我们经常苦口婆心地劝诫她哪些是垃圾食品，哪些是有害玩具。女儿若要不到钱买，常又哭又闹。偶有一次，我借势利导：若英语考取百分，奖励十元，自由支配。结果她真的考得，如愿以偿。但让她自己去买零食时，她却不舍得花了。我们便顺势利导与女儿达成以下奖惩约定：第一，各科学习成绩以九十分为基准，九十以上每分奖一元，以下每分减一元。期中期末每进一名奖十元，退一名减十元。第二，坚持每晚弹琴，比老师辅导提前一次合格奖二十元。考级良好奖一百元，考不合格减一百元。第三，现金由父母保管，全家人一起记账结算。
　　
　　人都是有惰性的，约定后须再辅以监督和教育。特别是练琴。女儿停了一年，四年级重新拾起已是要考级了。她晚上写完作业开始练习，要想在一周内练熟一首曲子必须每晚练半个小时以上。老师每周检查，若过关即可练习下一首，否则再要练习一周。女儿为每周能过关得到奖金，总是加倍练习，很快成为辅导班里的佼佼者。考级的曲目不仅要练熟，而且需要背弹。然而一般考试曲目的五线谱都在五页以上，最长的一首有十页。没有千遍万遍地机械练习是不可能背弹下来的。每到此时，我总是静静地陪在她旁边，总感到一丝丝的不忍和骄傲。上海音乐学院的键盘考级是非常正规和严格的。每年一次，每次都有不合格的。良好等次控制在百分之五左右。女儿是跨级考了三次，三级和七级均获得良好，十级是在上个月才考的，看平日表现也能合格。
　　
　　在四年级和五年级两年中，女儿学习成绩和弹琴有奖有惩共获得奖金三百多元，除去花销剩余一百多元。我曾问她“省吃俭用”的原因，她说：“我想攒钱买双溜冰鞋或滑板也行，前边带把柱的那种。”妻悄悄告诉我，每次带女儿去市场她都要询问它们的价钱。妻便以太贵或者危险或者挣得钱不够来打消女儿的念头。“若明年你考上实验初中（重点中学）我就给你买！”我许诺，故“伎”重演。
　　
　　教育竞争日益激烈，女儿的六年级过得陡然紧张起来。每天早走晚归，作业增多。周六学数奥和阅读与写作，周末学琴和素描。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怨言，这些辅导班似乎能给她减“压”一样。
　　
　　今年夏天，随处可见玩滑板的孩子们，他们叉开两脚，身轻如燕，恣意摆动，给小城水泥路面的大街小巷增添了一道道流动的风景。那滑板板面二尺有余，分为两节，状如两节硕藕的横截面；中间靠轴承相接，可上下转动；下有两轮承载，前轮可左右一百八十度的转动，后轮则能三百六十度的自由旋转，孩子们称之活力板。
　　
　　那晚我们到广场上乘凉，眼前平地上出现众多玩活力板的孩子，他们有的辗转灵活，飘行自如，有的在父母搀扶下小心翼翼，蹒跚而行，还有的速度极快，如惊鸿掠过水面，一瞥即逝。活力板的轮子在承重时会发出五颜六色的光点，若旋转稍快点这些光点便会织成熠熠生辉的光圈，远远望去颇有点哪吒驾云光芒四射的架势。
　　
　　广场边上卖滑板的老板正在现场教学、试板。一老板扶女儿踩上一块滑板，女儿像失重似的前仰后合。老板劝女儿说：不要害怕，关键是不停地抖动两个轮子保持身体平衡。
　　
　　女儿既羡又怕。我履诺给她买了一块活力板，因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重点中学，琴也考完最高级。她先是在家里扶着墙壁学，没几天就徜徉在街前广场了，显得那么轻松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