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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远:一堂台独课
2011-12-29 13:29:03    来源:九点    我要评论(
 
  “如果花莲独立怎么办?”
  
  走进这家地下的小书店时,主讲人正这样问。他背后的黑板上写下了若干问句,最后一个是“如果台湾独立怎么办?”
  
  卅多名听众都年轻,满脸好奇与困惑。
  
  “要运用你们的头脑,得出自己的结果”,讲桌上摆着卡尔.波普尔的《猜想与反驳》,表明他关心的不是结论,而是思维的过程—一切应该、也都可以被辩论与想象。
  
  我站在最后一排,内心一阵慌张,像是闯入了一场密谋。在公开场合听人讨论“台湾独立”,对于我还是第一次,它充满了触碰禁忌的快感与紧张。
  
  在大陆,统一是不容置疑的意识形态,也是普遍性的文化与社会心理,没一位领导人敢承担失去台湾的历史责任。这种情绪因为现代民族主义的到来,而更为强烈。
  
  而在台湾,国民党政权长期压抑“台独”论调,它是少数异议人士的标签。过去十多年,它被频繁的提及,却是政治操纵的延伸,它是与选票相关的政治姿态,人们还无暇了解它深入文化与社会含义。
  
  “如果中国实现了民主,像美国一样繁荣和开放,台湾还想独立吗?”我问。现场气氛激发起我体内某种微妙的情绪,我想为我经常批评的中国做出辩护—我和你们一样,不喜欢这个政治的中国,只要它改变了,我们的障碍也就消失了,我们分享着共同的语言、文化传统、肤色。
  
  潜意识里,我觉得台湾人太过自我沉溺了,中国给他们提供了巨大的灵感与刺激,他们明明可以理解北京、西安与昆明,却总是只谈论台南、基隆与恒春。你们可以和我们一起去重新发现唐代的诗歌、明代的建筑,了解中国崛起给世界带来的巨大冲击,却总是执着于台湾的眼前事务。对所有地区与民族来说,只要你有能力了解他人的故事,才可能理解自己。倘若没有发现世界的旅程,任何自我探寻都有可能掉入自溺、封闭的陷阱,它变成了一种部落主义。
  
  没人给出我答案。但我很快意识到,我的态度中流露着多少傲慢。试图用庞大中国市场来吸引台湾的经济思维是浅薄的,但我的这种政治思维同样堪忧。
  
  第二天,我前往鹿港旅行。正是一个雨夜,妈祖庙的灯笼闪耀,我是最后一家亮灯的排档里的最后一位客人。消瘦的老板曾是大陆台商潮人的一员。不过,他此刻最感兴趣的是向我解释台湾历史,讲解《旧金山合约》的来龙去脉。
  
  这真是个让人震惊的一刻,我没想到一个夜市老板,会对这样一个合约耿耿于怀。我多少感到,他在藉此表达,台湾人本应有机会主宰自己的命运。隔日,我在鹿港老街上一间堆满书籍的房间里,听一位青年讲述鹿港的传统,他放弃在台北的工作,回来寻找自己家乡的故事,他兴奋的给我展示一组鹿港的铅笔素描,难道它们不像巴黎的街头素描一样动人吗?
  
  这是几个月前我在台湾旅行时的偶遇,我当时最强烈的感受是,一种新台湾共识已然形成。它不再是简单的“统独”,而是台湾人主体意识的日渐成熟,虽然其中仍有种种缺陷。
  
  在书店的讨论结束前,主讲者说,如果花莲要独立了,台湾就必须深入思考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他还鼓励每个人去想象那些不可思议的时刻,这一时刻可能是台湾独立,也可能是台北街头再次插上五星红旗。这种思考或许没有直接的现实作用,却能帮助打破头脑中的禁区,让暧昧地带变得清晰,从而催生出更理性的判断。
  
  中国对于台湾的理解,尚未真正开始。它既对台湾的历史复杂性、人们情感的创伤历史缺乏了解,更没有勇气打破禁忌,直接谈论敏感问题。在这种理解之旅开始前,所有政治谈判、经济协议,都显得多么脆弱与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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