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五十分的爱情——爸妈的爱情故事
2009-9-16 13:32:26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小小的幸福在文中蔓延,温暖肆意在文字中慢慢的蒸发,连看的人也不自觉露出欣喜和安慰的笑容,文字平淡朴实,围绕着整个家庭写出了那份小温暖小幸福,一种独有的默契在文中开出一朵灿烂的花朵,花朵迎风而舞迎阳而开美丽而惊艳!问好作者,祝福幸福!
大学这四年在南京求学,总感觉自己似乎变得更象只飞鸟了,和同伴一起不停地在天上飞啊飞,受伤迷路的时候才想回家。而每次回家都是那么匆匆忙忙的,无意中差点把父母当成了旅店好心的老板,只是在看到父母关爱的眼神,听到从小就听惯的声音语调时才恍然原来是回家了。这时一种久违了的甜蜜幸福熟悉的感觉便重新在血液里流淌起来了。
大学毕业之后的暑假,决定继续读研的我为自己争取了两个月的假期,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陪陪父母,尽量替父母做点事。
我家座落在苏南一个美丽古老的小镇上,一条古运河把小镇分成了东西两部分,运河两边是临水人家,虽然比不上周庄的出名,却别有一番滋味。我外婆家就是这临水人家中的一户,小的时候我常常搬个小板凳,在日落时分往临水阳台上那么一坐,感受着碧绿的水在余辉中散发出的暖暖的气息。不远处的水上,总停留那么一两只乌蓬船,船上空空荡荡的,风一吹,轻轻颤动几下便又恢复了平静。离阳台不远的对岸是一排树,房屋道路隐约在树的背后。
镇东边上是锡澄公路,每次从南京回来,我坐的中巴车就在这条路和通向镇内路的接口处停下。这时大家会看到一个疲惫但快乐的女孩子很快的从车上跳下来,拿起手机迅速拨了个号。大概三分钟的时间,一个瘦瘦的很有风度的男人迅速稳当地踩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过来了,女孩远远看到了便带着行李,边兴奋的挥手边跑了过去,那个男人就是我父亲。我坐在这个我最熟悉的男人背后,一路快乐的唧唧喳喳,而父亲或点点头或呵呵一笑。
不知不觉,车子就穿过了熟悉的大街小巷,飞跑在北环东路这条阔阔的大马路上,我家的老房子就在这条路边。从小到大,每当无聊的时候,我都会选择躲在我家那栋三层楼房二楼临马路的那间房间里头,透过窗户,猜想路上行人的故事。这里的故事很多,因为我家不仅是在马路边,而且还是近在四叉路口的,车多、人多、事情多,故事自然就更多了……
我母亲在家做全职家庭主妇一做就是十多年,然而在我毕业的暑假前三个月开始她决定去一家私人皮球厂上班了。工厂的规模很小,只雇佣了六个人,其中三个已是年近七十的老奶奶;条件也很简陋,据说是用铁板架起来的。母亲说大暑天那里就象个蒸笼,酷热难耐。每天工作的时间倒是不长,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半,中午可以休息半个小时。父亲这几年一直处在无业状态,所以母亲上班之后家务活都是他包了。这一切父母从没在电话里告诉我,然而我回家后没多久就发现了他们之间角色的变换,这让我惊讶不已。
母亲是勤劳惯的,虽然每天八点才上班,而且工厂离家也不远,但是她还是五点半左右的样子就起来了。父亲呢,竟然比母亲起得还早!在母亲起来前他把隔夜换下的脏衣服都用肥皂洗过一遍,把早饭也做好了,放在那里凉着等母亲梳洗完了吃。父亲喜欢把肥皂洗过一遍的衣服拿去离家不远的一条河里飘洗,去那洗衣服的可差不多都是大婶之类的人物啊,哪有几个男的,我真怀疑。于是有一天,我劝父亲不要去河边过服了。我说:“爸,家里洗不会浪费多少水的,你别去拉,周围邻居看你这么个大男人去洗衣服多不好!”父亲听了大笑:“河里过衣服惬意又干净,家里过洗展不开手脚啊。”“爸,要不我去洗吧。”“不用,难得放假回来你就好好休息。”……
父亲洗完衣服后便去买菜接着做饭,这一套程序下来不过九点半,城里的交通高峰时间。有的时候,母亲隔夜嫌家里灰尘太多了,父亲就会在第二天多增加一道程序—拖地;夜里为了让母亲睡踏实,父亲常常起来开关吊扇或是关闭窗户或是点蚊香或是……;父亲还很注意母亲营养,但对他自己就不怎么样了。母亲中午是不回来吃饭的,在我回家过暑假前父亲上午有事要忙通常就不做饭了,吃饭的时候把隔夜的饭泡一下,或者下点面条就解决了自己的午餐问题。下午三点时他开始做晚饭,所以等母亲四点半下班,四点五十到家的时候,父亲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在家的那一阵,我每天都会看到这么一幕:时间一到四点半,在二楼房间书桌前伏了一下午的父亲就会上下忙碌起来,收衣服,准备洗澡水,把母亲要换的干净衣服拿到楼下固定的地方放好,准备一家人吃晚饭……这个时候我通常很羞愧,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女孩在家,这些事应该由我来做才对啊。好几次,我都向父亲抗议:“爸,你怎么什么家务都不让我做啊,我都被你宠坏了,以后什么都不会干怎么办啊?”父亲听了后会过来拍拍我的肩,抚慰我似的说:“好好好,爸以后注意让我家千金多锻炼锻炼!”然而,后来的日子里,父亲除了做饭时让我给他打打下手,其他的除非我抢着做,他还是自己干。
母亲上班的地方离家很近,走的话只要用五分钟,所以父亲通常不去接母亲的,但也有例外。二楼房间里的那个钟的分针一指到十的位置,我就会听到母亲在楼下用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但是有一天,分针多走了半圈,我也没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倒是听见父亲开了门推着车出去了。半个多小时后,又听见父亲推了车回来的声音。接着我听见父亲喊我:“音音,下来吃饭吧!”“爸,妈呢?”“她要加班。我们先吃晚饭吧,她在厂里吃过了。”那夜,母亲加班到很晚,父亲等母亲等到很晚,然后又推着车出去把母亲接了回来,而我差不多快进入梦乡了。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小的时候,那时父母经常吵架,父亲常喝醉酒。我常在心里祈祷希望他们永远不吵架,我很害怕,害怕父母间彼此中伤……在梦里我又哭了,哭得很伤心。醒来的时候发现原来只是一个梦而已,往事已如烟,暗自庆幸起来,然后再一次在心里祈祷:希望父亲就这样把母亲当个宝,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还有一次,临近母亲下班的时候,屋外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忽然想起母亲早上上班的时候没有带雨伞,于是我提醒书桌前忙得不亦乐乎的父亲,“爸,我去给妈送伞吧。”“你知道她上班的地方在哪吗?”我摇了摇头。于是,父亲说:“我去吧,你在家把她的衣服准备下,把菜汤热一下。”说完父亲下了楼。
很快,我在二楼临街的窗户前看到了父亲渐行远去的身影。父亲上身穿了一件鲜红的雨衣,那件雨衣还是我高中时用的呢,父亲太瘦了,瘦的那件雨衣在他身上仍显大。父亲的脚上套了一双雨靴,黑色的,鞋帮高高的,有点象时髦的女孩子秋东穿的那种高统靴子。此外,父亲手上还撑了一把大大的蓝伞。在茫茫大雨中,父亲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这道风景移动着,越来越远,最后淡出了我的视野……
一个小时的等待让我觉得异常漫长,我仍伫立在二楼的那个窗口,那曾经让我快乐的窗口,现在却有点让我感动得想哭。雨中浪漫的爱情故事有很多,但是当我的父母的身影出现在我视野里的时候,我想:见鬼去吧,浪漫的爱情,生活是现实的,生活中真正发自内心的行为才能称的上浪漫……我想我的父亲绝对不会意识到,年近半百的他此刻的无意之举,竟会成为一出动人的爱情故事,这故事的意义在于它改变了他女儿对爱情的看法。原来,爱情是可以和一个人慢慢变老的,然后他还可以把你当成手心里的宝。
大雨中,我的母亲走在前头,撑着那把蓝色的大伞,脚上穿着父亲的黑色雨靴。父亲跟在母亲后面,依然穿着那件红雨衣,不过他的脚是光着的,手上却提着母亲的鞋子。这一路走来,路上该有多少泥泞,多少碎石杂物啊……
到家之后,父亲让母亲先洗澡,他在洗衣池边洗起了母亲的工作服。吃晚饭的时候,父亲笑着提到了刚去接母亲时遇到的闪电,虽然只是轻描淡写,但我可以感觉到那一道闪电让父亲吃惊不小,它差点击中我的父亲,那时他正在替母亲锁厂房的大铁门,而母亲则在一个雷电到达不了的地方站着……父亲说的时候,母亲在一边静静听着,末了,她看了父亲一眼,眼里有心疼也有幸福。晚饭后,父亲又抢着洗碗去了,工作了一天的母亲和我聊了会,接着便回房休息去了。
在家的两个月一晃就过去了,我父母间的故事就这样进行着。那天我走的时候,父母都出门送我。我抬头望了望二楼的那个窗户,又望了望我越来越老的父母,母亲的头发白了一半了。我突然很不想很不想离开,这时天空飞过一只鸟,我猛的惊醒,人生真的就是这么无奈,但是我必须走了,继续我的飞翔,继续我的梦想。只是从此,我的记忆深处,多了一份坚定,多了一分执着---四点五十分的爱情,可以让平淡的生活鲜活充实,可以让时间充满生命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