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雪落时
2009-11-30 10:24:10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时间太瘦,指缝太宽。千山万水隔不断的是那份浓浓的亲情,母亲用她纯洁朴实的关爱给了孩子们冬天里的温暖。点点滴滴的小事蕴含着母亲对儿女们深深的疼惜,而作为孩子更要体贴母亲,更要理解母亲的感受,更要抽空常回家看看老人,因为这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语言朴实,感情真挚,问好!
早听预报说今年是个暖冬,心里头便松懈了对付寒雪的弦。可那个中午,从古古的书页里蓦一抬头,却瞥见窗外有点点碎碎的雪粒在飞。渐渐,小粒变成雪片,小片连成大片。终于,漫天飞舞着的,是一场铺天盖地的雪。
冷啊!走在雪地里,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家又是回不去了。踩着松软的雪花,尽管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妈舍不得让我冒雪回家,但终是于心不忍,还是掏出了电话。不出所料,电话那端的她一连声:不回来了,家里也没啥事情,路滑天冷,照顾孩子要紧。
挂掉电话,心里却没有原来的如释重负。一股浓浓的愧疚莫名升起。自国庆节离家以后,俩月了,就再没回去过。尤其是进入冬天,雪大路泥,再披着满头雪花,顶着一身泥水,狼狈死了。于是,一次次,“有事,”“孩子要学美术”等等诸如此类的便成为我掩耳盗铃的藉口。
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敢让妈知道的。
可,妈亲手蒸的馒头,还是源源不断地捎了过来。在即将断顿的那几日,妈总会将她的焦急通过电波传来:没馍了吧,我今天就去路口,看看有没有熟人把馍给你捎去……她知道我不喜欢吃外面买的馍。也是,外面的馍哪有嚼头呢?手一捏,就成了一团,且只有面粉的粘味儿,没有麦子的清香甜香。
寒风凛冽、冰渣三尺的街头,一群人蜂拥而至,哄抢馒头几乎成了不变的一道风景。倘哪天来得晚了,就会听到这样忐忑不安的对话:买到了吗?没。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会不会不来了?这时,拉着女儿路过的我很有一丝骄傲:我是不必混到这支队伍里去的,家里永远有妈亲手蒸的农家馒头:黄馍花卷、枣馍等,样样俱全。
一直以为家里“粮仓”丰廪,可今天早上打开冰箱,却发现只剩下了三个馍。我不禁有些恐慌:怎的这两天吃这么快?
妈的电话如寒冬里一团温暖的火焰:有人去灵宝,给你捎了几个馍,记得到车站去接。
和女儿艰难地把包袱抬回家。一袋馒头,几个萝卜,和一捆葱。甚至,还有一袋饺子。电话里听父亲说,是妈农历十月初一包的饺子。那天是传统的送寒衣的日子,天冷,邻居们都是到外面买些速冻饺子下锅,只有妈,是自己亲手包的。而且,在乡下,很少有绞肉机,20多块钱的肉馅,全部是她一刀一刀剁出来的。因为她的精打细算,别人家20元一家人一顿都不够吃,我家的,却吃了三份:父母、弟和我。
午饭就是热气腾腾的酸汤饺子。女儿说:“我最喜欢吃奶奶包的饺子了,真是第一美味!”女儿尚年幼,还不知道这寒冬里的美味是用奶奶那双干红皴裂的双手换来的。每到冬季来临,这双手十指上缠满了白色的胶布。一次,和妈妈去赶集,后面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呼啸而来,我不由自主抓住了妈的双手。那粗糙,在一瞬间便刺痛了我。我于是清楚地知道,妈的手连着我的筋骨血脉,连着我半生的痛。就在刹那,有泪盈眶。但因女儿在旁边,我硬生生地把泪和饺子一起吞进了肚子里。但她终是聪明的,问道:“妈,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轻声说道:“快点吃,不然就凉了。这个周末咱回一趟老家。”女儿高兴地拍起手来:噢,要回老家了,我都想死奶奶了!
一句话,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眼一睁就是次日早晨,墙上钟表显示老八点。我一侧身:妈的被窝又是空的。透过窗户看,院子里的雪人冻红了鼻子,树干空荡着枝条,屋檐下吊着一排长长短短的冰柱。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切菜声,大锅正吃吃冒着热气。这情景我太熟悉了,就是每年农历春节前的真实写照。
“时间太瘦,指缝太宽。”不知怎的,我又想起了这句话。又是一个严冬,又是一年雪落时。我想,无论如何也该回一次家了,不为别的,只为看一眼我那白发苍苍的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