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的乡村
2009-12-5 10:32:13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一个字的乡村,一个字的淳朴,一个字的憨厚。我的乡村,我的家。难忘的记忆,难忘的家。生我养我的山村,生活着的祖祖辈辈的人们!这就是我一个字的乡村!作者将乡村,描写的细致入微,推荐共赏!
乡村是一篇干脆的散文。
她干脆得令人惊叹,就像炒黄豆子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嘠嘣”、“嘠嘣”地从锅里蹦出来;她干脆得使人激昂,就像高山上的瀑布,一个字一个字“哗啦”、“哗啦”地从山顶泻下来;她干脆得让人亢奋,就像打机关枪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哒哒”、“哒哒”地从膛里射出来。
乡村里最长最长的一个字是“等”字,最暖最暖的一个字也是“等”字。等太阳爬上山坡,等月亮挂在树梢,等油菜开花,等稻谷抽穗,等黑发染成白发,等脊背弯成犁弓,等媳妇熬成婆婆……
一个“等”字的后面藏有多少故事啊!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可是黑狗还没有回家,他的婆娘麻花一大早就来到村口那颗大树下等黑狗,山道上回家的人很多,大包小包地扛在肩上,看见麻花就问:“等黑狗?”麻花眼含泪花,点头应道:“等那死鬼!”“不要等了,黑狗不回来了。”“那哪会啊!”“那你等吧。”“等,就是要等!”麻花的态度很坚决。太阳都落山了,麻花还在等,这时山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麻花一看就是她日思夜相的男人,就喊道:“黑狗——”接着朝黑狗扑过去……黑狗一把搂住麻花:“你怎么在这里等?”麻花双手捶着黑狗的胸脯骂道:“等!等!等你个头!”
乡村是每一个人的家园。凡是带着乡村上路的人,无论走到哪里,无论离开乡村多久,总是忘怀不了,总是割舍不断对乡村的情感。一个等字就是一条生命的脐带,把乡村的这一头和远在天涯海角的你的那一头紧紧地栓在一起,自此,你的心与乡村就始终地跳动在一起。
乡村里最美最美的一个字是“搞”,最暖最暖的一个字也是“搞”字。
乡下人无论做什么事,都爱用“搞”字,比如,把做事说成搞事,把谈恋爱说成搞对象,把吃饭说成搞饭,把吃菜说成搞菜,把喝酒说成搞酒,就连夫妻两人过性生活也把它说成搞口子。一个搞字包含了很多动作。
乡下人热情大方,有好客。有一次我去村里办事,遇到五哥,一见面就问我:“搞饭了没有?”问得很直爽。这时你不必怕丑,如果没有吃,就应该很干脆地答道:“还没有搞!”“没搞?那就上我家里搞去!”说完就会一手拉住我的手,不容我同不同意,就往他家里拖。到了他家里,他就叫婆娘搞几个下酒的好菜,于是婆娘从炕架上取一块腊肉,从坛子里掏出一碗酸鱼,办起来。办成后,菜摆上着,便拿出一壶自家酿的米酒,一人一碗,说道:“来来,搞酒!”说完,端起酒碗一口把酒搞了个一干二尽。接着又说:“来!来!在搞碗!不搞过你死我活,咱决不放手。”搞完酒后,他把一块巴掌大的腊肉搞到我碗里,说道:“搞菜!”
乡下人就这么直率,就这么干脆,而直率和干脆最好表达的方式就是一个“搞”字。搞得你疏筋活脉,搞达你心花怒放,搞得你激情澎湃。
乡村里最多最多的一个字是“卵”字,最灵最灵的一个字也是“卵”字。
乡下人一般没有没什么文化,说话很通俗也很粗鲁,一开口,就是左一个卵,右一个卵:管卵,怕卵,好得像卵象,好吃的像卵象,看你那个卵样子,咬我桐卵来……卵字成了万能词,哪种场合都用得上。
有一次省里派一个新闻采访组来村里采访新农村建设,组长是个女同志,我陪同前往。到了村里,由村支书汇报,刚好村支书也是个女的。女支书从新农村建设谈起,谈到生产生活的变化,再谈到今后的远景规划,汇报中不时带个“卵”,比如谈到某些部门“卵”事不管,干部整天无所事事,有的又“卵”都管,包办代替一切……女组长听完汇报后,对女支书说:你讲得很生动,很形象,内容也很充实,就是粗话太多,我前后默数了一下,总共讲了九十七个“卵”字,这样不好,要是拿到大会上发言,那就不太文雅了。我忙打圆场:“请首长息怒,我们这些地方的卵干部,就这么个卵水平,讲话是不管卵场合的。”女组长一听,摇头晃脑,哈哈哈大笑:“你这么一说,又添了三个“卵”字,加起来足足满了一百,太有意识了!”不知是受了感染,或者是入乡随俗,女组长最后说:“同志们工作在基层,辛苦得像卵象,散会!”我们听了,嘻嘻哈哈,一个个笑得像卵象。
在乡村的散文里,要说的字还很多很多,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它们全都储存在我的记忆里,一不小心,就会一个一个地蹦出来,那蹦出来的每一个字浓缩的就是乡村的一段文化、乡村的一页历史,就是我的爹,我的娘!
哦,我的一个字的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