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那片芦苇
2010-5-5 14:17:41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消失的那片芦苇,而今书写成一抹永不衰竭的记忆,瞻前暮后,不失谐婉,欣赏!
我的故乡坐落在九河下稍的天津市宝坻区大钟庄洼,解放前包括解放初期,在没有修建密云水库之前一直是十年久涝,每逢雨季来临,伴随着降雨的增多,牛郎山的雨水顺流而下,直奔我的故乡,于是那里变成一片汪洋,只待来年大水才慢慢退去。为此,老一辈人要在大水到来前备好大半年的柴火,不然有米面没有干柴的日子更难受,更让人揪心。我的二爷爷就是在即将开凌前(春天冰即将开化时),因去“东北地”(离我家二十几里远的地方)拣拾柴火,在回家的路上忽起大风,冰面被飓风刮开,连人带捡拾的柴火,划的“凌波”(类似东北爬犁似的),一并落入冰水中,直到冰凌全部融化,我二爷爷的尸体才在邻村的滩头找到,那时节类似我二爷爷的悲剧又何止我一家!自打新中国成立后,毛主席领导的共产党兴修水利,用最原始的方法修建了密云水库,牛郎山的水患才得以遏制,我的故乡也从此脱离了那片“苦海”。
说来也怪,自打洪水退去,原本空荡荡的大洼,忽然长出了满地的蒲棒,每到秋季漫天飞舞的蒲香,浸透了周围的十里八村,那些逐水而居的水鸟,在蒲草深处筑巢生儿育女,那情景真是美妙绝伦,好一派盎然的自然风光,真叫人流连忘返,徒想置身其中。就在漫天遍野的蒲棒一统天下的时候,悄然间出现了一些稀疏的芦苇,那芦苇生的粗壮高大,秋风中旁若无人的摇着白中泛紫的绒毛,居然不把气势磅礴的蒲棒放在眼里,尽显冷漠与孤傲。正当温柔善良的蒲棒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时候,那散落期间的芦苇凭借其超强的生命力,盘根错节的根系,渐渐的渐渐的把蒲棒吃掉,几乎是一夜之间,彪悍的芦苇占据了上风,侵占了原本属于蒲棒的家园。这发生在自然界的变故,细细想来与人类社会的某些现象真是惊人的相似!至此满洼的芦苇,成了故乡人一笔永不衰竭的天然的财富,故乡人民也仰仗它衣食温饱无忧。
记得那时节,织席编篓成了我们那一带最为时尚的副业,我的故乡也成了远近闻名的自然之乡。每逢外乡人提及,总能从那羡慕的眼神中找到几分满足,几分得意。大自然就是让人难以理解,左近的村子最远也不过十里之遥,你说那满洼的芦苇就像是吃了定心丸,横竖是哪也不去,就像是赖在了这块神奇的土地上,无论你是恨也罢,羡慕也罢,总之那芦苇就是不肯把它发达的根系蔓延到别的村子里去,始终用它一颗忠贞不渝的爱心,呵护着我的故乡,呵护着我的父老乡亲,为他们艰辛的生活不断增添丰厚的给养。
伴随着历史的脚步,那片神奇的芦苇也从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八十年代,走到大潮汹涌的九十年代。尽管它为故乡人民立下了汗马功劳,尽管它把无私的爱全部奉献给了故乡人民,然而自然有情人无情,自然有义人无义,就象当年无情的它残忍的将蒲棒消灭一样,九十年代初厄运也终于降临在它的头上。就是这么一个为故乡人民默默奉献的天使,就是这么一片老天眷顾给故乡人民的礼物,随着一个名字的出现,让它从此消失了!我曾经为它的消失伤心地流过泪,也曾经指责过目光短浅的村支书,也为他没有把这片不可再生的资源留住、并加以有效的利用,而身感悲哀,如今天使已去,无人有能力使其再生。每每望着空旷的原野,心中不由充满惆怅,同时也为自己的卑微而婉痛。
芦花,芦荡,浑厚啾啾的鸟鸣,那一片抵天的绿色,千万生命的家园,如今却只有在苍凉的回忆中,和不老的梦中得以相见,但愿这不是回忆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