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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妈傻爹的故事
2010-6-24 10:40:19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年前为了上坟祭祖,特回了一次老家。汽车顺着颠簸的乡村小路,终于停靠在了二爹家门前的小院坝里。二爹其实并不是我爸的亲兄弟,他是我妈的堂弟,本该叫他二舅的,因我爸是倒插门女婿,所以我们就随了男家的称呼。走下车来,只见二爹院子里的小菜园种得仍如当年一样的郁郁葱葱,苍翠欲滴,四围的篱笆穿插的仍一丝不苟。院子也打扫的一尘不染,东西摆放井然有序。也许是我们的说话声惊动了他家的小狗,只听见它在房后不停地吼叫,但是却没有跑出来,大概是被拴住了吧。而二爹也没看见个人影,可能是在外面忙活还没回家吧,不然,又会听见那句熟悉的话:“幺女子又回来给你的爸妈上坟了。”
  
  说到二爹,总会让我想到一个人,一想到她,我的心中就会涌起许多的感动与温暖,这个人就是二妈。如今的二妈也离开人世好几年了,我常想她一定是被上帝请到天上享福去了。
  
  小时候,常听妈妈讲,二妈当年嫁给二爹时,那是既漂亮又聪慧还能干。而我的这个二爹,可就拿不上台面了。因为二爹小时候,她的妈妈瘫痪了,无人精心照料他,使他生了一头的癞疮,再加之当时的医疗落后,最终导致他成了个头上无毛顶上光的秃子。你说这长相难看点倒也没什么吧,可是他又偏偏摊上个强势的爹,自小就认为他笨没出息,家里凡是招呼应酬赶场上街的事,那是一律的让他沾不上边。他就这样一无文化,二无社交,只知埋头干活,连钱的大小多少也不知道,被大家称作“某某笨子”。他的蒙昧无知,我也有亲身领会。记得父亲去世后,我们遵照妈妈当时的决定,将父亲葬在我家的一块责任地里。但这块地那时我们由于无人在家耕种,就送给了二爹让他去管理。下葬那天,由于安放灵柩要踩踏他的一些麦苗,他就死活不肯我家经过。父亲去世本就让人伤心不已,他这一添堵,当时的我气得是就想同他大吵一架,但被我的二姑挡住了。后来还是二姑去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他才同意放行。那时我想:要是二妈在,那会横生这样的枝节呢?那我的这个聪明能干的二妈,干嘛会嫁给他呀!而这一切全是当时的社会制度造成的。因为二妈家当年的成分是地主,这在当时的那个年代里可是抬不起头的啊。其实,从现在来看那时我们这儿划分的地主,可实在有点冤。什么地主啊,只不过是比一般老百姓过得稍好一点罢了,而且他们大多是通过自己勤劳本分、善于理财有点小积攒而也。像我们当时教科书上所说的什么剥削压迫,他们根本就沾不上边。而恰恰就摊上这样的年代,也只能叹息我的二妈那是生不逢时啊。
  
  正因为二爹的无能,所以他们家当家理财的重任就一直被我的三公(二爹的爸爸)把持着。我常想:三公为啥这么霸道呢?也许他是不放心我的二妈,怕起二心吧。丈夫无貌无才,自己又不能把握家庭的经济命脉,以二妈当年的心智能力,我不能想象她当年的生活是怎么的心路历程。可就是这个二妈,她的隐忍付出,硬是让二爹这个穷家来了个大翻身,修下了上下两处院落[因当时有两个儿子],窗明几净,环境迷人。而且面对霸道的公婆(这个婆婆是我三公后来又娶的一个老婆,对人极其严苛,小时候我们在她面前就不敢大声说话,不然非招来一顿训斥不可。)极其孝顺,从嫁过门起,在公婆面前连红脸话都未说过,尽心侍奉,使我的三公三婆活了九十多的高龄才去世。至此,在我们那儿的三乡十八里二妈的口碑可好了。
  
  其实,二妈的悲剧还不只这些。二妈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其中就有三个给水淹死了。她的老大、老二淹死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所以具体情况不详,只知道老四的情况。她的这个四儿啊,智力可随了他爹,当年和我一起上学,可直到我都师范毕业了,他还是在小学逗留,没法只好回家务农了,还好干活倒是有一把力气,这样的人在农村可是一把好手。记得当时二妈已经中风处于半瘫状态,家中可正缺劳动力了。但是,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就在这个四儿二十四岁那年夏天,他中午带上侄儿到河边钓鱼,然后看到鱼儿上钩又挣脱逃走后,竟然跳进河中去抓鱼,结果鱼没抓住命却丢了。可怜的女人啊,当时该是怎样的悲痛欲绝的心境,可惜当时我在外地工作,不能亲临体会安慰。只是后来回家妈妈提起,我去看她,她只是抱住我一任泪水长流,但什么也没说。我想这也许就是二妈的性格吧。
  
  也正是这些孩子的接二连三的丢失,使二妈对我们这些侄男侄女也分外疼惜。在二妈家的旁边有我们的一块地,以前每次我回家帮妈妈在那个地里干活时,二妈就会早早的烧好饭菜叫我们去吃。嗯,二妈可有一手好厨艺,烧得饭菜可香了。如果你客气不去,她就会生气说我瞧不起她,弄得你是拿她没一点办法。而每次走,她又会将香米、挂面、花生等土特产满满给你装上一大口袋。唉,这是怎样的一位善良厚道的人呀!我常想老天不公,为什么就没有给她降下福祉呢?
  
  如此知书识礼又命运多舛,使我感到二妈一辈子的生活简直就是在地狱中修炼啊!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这个坚强的女人走完了她的虽平淡但却非常精彩的一生呢?答案终于在她的晚年生活中揭晓。二妈是在1992年的夏天突然中风倒地的,再加之她还有严重的心脏病,当时医生断言,她顶多活三或五年。可她就稳稳地活到了2004年,比医生的断言多了七至九年。那些年回到家中,见到二妈,仍然是那张微笑的脸,看不到任何的愁闷和忧烦。虽然中风导致她半身不遂,行动不便,不能再到地里耕种,可她就硬是拖着她那不便的左半边身子,用一只手一只脚囊括了家里的所有家务———洗衣、做饭、喂猪、养蚕等。每次我见了,总会说:“二妈,你身体不好,应多休息啊。”可她总说:“没事,你二妈天生的贱命,我一天不劳动,就会觉得浑身不舒坦。还有你二爹白天在地里挺忙的,总不能让他回家得不到休息吧,那样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啊。”嗯,又是这个二爹,你不觉得就是这个只知干活啥也不懂的二爹拖累了你一辈子吗?这时我总会在心中恨恨的想。
  
  于是,我就常常去猜测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呢?爱情,在我们这一代眼中,那可是感天动地、刻骨铭心的奢侈品,稍不注意它就被打碎了。不信,瞧瞧周围,许多人现在离婚结婚就像换衣服似的频繁不停,可虽如此,仍有许多人大呼没有找到真爱。对二爹和二妈之间的这个谜团,终于在2004年的7月28日那天,二爹给我交出了答案。记得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就听见二爹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夜空。梦中猛然被惊醒的我,即刻翻身起床,一打听,原来是二妈的病情再次复发,二爹在招呼她的儿子和我的另一个堂哥赶快去找医生。我赶忙奔赴二妈的病榻前,只见二妈浑身颤抖,双眼圆睁,面色铁青,口角歪斜,嘴里嘟嘟哝哝,不知在说什么听不清。这时二爹一手搂住二妈的腰,用膝盖紧紧地抵住她的屁股,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掐住二妈的人中穴,只见他那张青筋暴涨的脸憋得通红,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在满是皱纹的脸上肆意流淌,嘴里大喊着:“某某,你不能走啊。”就这样,也许是还放不下亲人吧,悠悠的,二妈的那口气在医生未到来之前又给缓了回来。见此情景,我看到二爹竟然如同个孩子似的伏在二妈怀里呜呜地哭着说:“我终于把你拽回来了!我终于把你拽回来了!”二妈却说:“让我走吧,我活着也是个废人,帮不了你们什么忙,只是大家的拖累啊。”二爹,老实本分木讷的二爹,我一直都认为最没出息的人,却说了一句让我大感意外的话:“不,哪怕你就是个树桩立在家中,我都感到满足了。”唉,就此一句,谁能说我二妈这辈子就没有爱呢?当别的家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时,他们家总是保持着难得的宁静和祥和,二爹虽没有文化,但从没对二妈动过粗,他对二妈简直是言听计从。我也从来都没看见二妈在什么场合训斥过二爹,她给了二爹足够的尊严和尊重。也真怪,在他家的两位老人过世和我二妈生病后,我二爹开始学着去赶场上街,后来买卖东西还是蛮精明的呢?看来二爹也并不笨,他缺少的只是操作锻炼而也。
  
  生活就是这样,在我们常人看来最不般配的事情,可他们却在快乐的生活着,我的二妈二爹也许就是这样的吧。二妈当年虽下嫁给二爹,但却避开了文革的风暴,她的父母和一个哥哥就没能逃过此劫,早早逝去。我想二妈她肯定由此而抱着感恩之心在生活,正是有了这样的一颗心,所以无论经历什么劫难,她都能看到生活的美好,并乐观坚定地走下去。二妈,你是我心中永远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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