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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季节
2010-8-12 15:16:22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1
  
  春闲的时候,父亲早早地牵了老水牛到水塘埂上啃青。
  
  阳光金灿灿的、匀匀净净地泻在父亲和老牛身上。父亲和老牛就在这金色织成的喜悦里慢吞吞的走向塘埂。父亲不急。老牛也不急,跟在父亲身后,不时对着澄碧的春天吼上两嗓子。浑厚的叫声里有一头老牛对春天的由衷喜悦,对生活的全部热情。
  
  路途中,偶尔,父亲会专注于路旁的一些庄稼,忘了身后的老牛。老牛等不及了,就会用头轻轻拱拱父亲的后腰,哈一鼻子热气。父亲回过神来,转身爱抚地摸摸牛头牛角,象爱抚自己心爱的儿女。在父亲心里,老牛、猪娃、黄狗、鸡鸭、庄稼和农具,都是他的孩子。父亲用一生的慈爱呵护着它们。老牛勤勤恳恳为父亲犁了一辈子田,怀着感激,父亲更多匀一些牵挂给老牛。他总是叫我们割最青最嫩的草回家。父亲小心地剔掉干草杂枝,一把一把递到老牛嘴边,一边看老牛不慌不忙的吃草,一边轻抚牛背,那慈爱的目光与看我们时一样的温情。
  
  老牛任劳任怨,辛苦了一生。它与父亲的关系更象是兄弟,朋友,一年一年的劳动中,老牛总把最重最累的活揽在自己身上。在与土地漫长的较量中,老牛耗尽了精力、生命。现在,它已犁不动田了。父亲悉心地照料着它,照料着与他度过了生命中最辉煌时光的伙计。有阳光的早晨,父亲总会牵了老牛上坡,让辛勤了一辈子的伙计亲亲土地,亲亲田禾的芬香,亲亲阳光和水。
  
  到了塘埂上,父亲放开绳子,听任老牛在一坡青草中徜徉。父亲自己蹴在一块石板上,卷上一锅叶子烟,吧嗒吧嗒地抽。不时有鸣唱着的鸟儿飞过父亲的头顶,飞向远方的青山。酣眠了一冬的昆虫也活跃了起来,放肆的四处乱蹿,有一些还歇息在父亲花白的头发上。塘埂上,山坡上,原野里,到处一片葱茏。
  
  更多的时候,父亲会沉在自己的默想里,把一生的活计进行核计和盘点。老牛慢慢的低头啃草,走到父亲身旁时,它会抬起头,冲父亲哞两声,算是打了招呼。就又低下头,一直吃到塘埂那边去了。
  
  2
  
  雨来了,就舍不得走,疏疏密密地抖落在房顶上、田野里、池塘中、院坝里,一眼望出去,象筛下了无数的银丝,一会儿直直的,一会儿又斜斜的了。风一吹,就乱了,像罩着一层白烟。青青的树,绿绿的草,疯长的庄稼,在雨里静默着。
  
  父亲无法到坡上去莳弄他心爱的烟草,还有红苕,神色有几分焦急。我们这些孩子再不用去打猪草割牛草了,满心的喜悦,在阶沿上跑来跑去的追逐嬉闹。父亲被我们逗乐了,微笑着看我们打跳,熟练地卷一锅叶子烟点上,立到阶沿拐角处,抬起头,仔细地端详雨蒙蒙的天,象一个痴心汉凝视他心爱的女人。然后,父亲猛抽一口烟斗,浓浓的烟就随着雨雾上升到瓦楞上边去了。
  
  我们还在嬉戏,相互追逐着,不时跳进院坝里,淋一头的雨。父亲走进了柴屋,抱出一捆干稻草来。坐在堂屋门口,搓草绳。
  
  就着稻草的清香,父亲的双手来回的搓动,稻草就在父亲均匀的搓揉中高兴得发颤。父亲不停的分叉,上草,绳子就在父亲的背后弯弯曲曲的蜿蜒着喜悦。父亲无动于衷我们在他身前身后的雀跃。等我们跳累了,父亲的活计还没有停止。
  
  吃午饭的时候,父亲搓完了那捆稻草,备好了今年打烟叶的绳子。等啥时雨一住,烟长旺了,就可以打烟晾烟。
  
  3
  
  鸡刚刚叫过两遍,天才麻麻亮,父亲就扛起锄头,上了坡。
  
  凉爽的风,薄薄的雾马上就吻遍了父亲全身。父亲迈着几十年一贯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向劳动的麦田。父亲一点儿也不急,他知道农活在那儿静静地等着他。想起那些青葱葱的麦苗,父亲的心里漾起一阵阵的骄傲,像想起他争气的儿子一样。父亲悉心地照料着他的庄稼。哪一块地瘦,哪一片土地硬,哪一块禾苗该浇水施肥了,一件件,都清清楚楚印在父亲的心坎上。父亲不清楚自己的额上有多少条皱纹,但父亲闭着眼也能弄清自己的田地。就这样,父亲用一生的虔诚和慈爱呵护着这一茬茬的庄稼。庄稼也理解父亲的关爱,年年季季回报父亲一个个丰硕的收获。
  
  父亲一边走一边想心事,丝毫没觉察露水吻湿了鞋和裤管。走到田边时,天已经亮开了。一个青碧碧的好天。东边的天空羞出了一抹绯红,映着五彩的云霞。
  
  父亲哈了口气,握起锄头,仔细地给麦苗松土,除杂草。父亲干得那么专心。薄雾轻轻悄悄地笼罩着父亲,还在他花白的头发上留下了无数细小的晶莹。
  
  临收工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脸涨得通红。父亲在田角蹲了下来。有两丛麦苗被谁不小心踩倒了。嫩嫩的麦苗委屈地倒伏在脚印里,有几片叶子已经烂了。
  
  我去喊他吃早饭,父亲还蹲在麦田里,小心地扶起倒伏的麦苗,轻轻掸掉叶片上的粘泥。
  
  早饭后,听见父亲对母亲说:可惜了,多好的麦!
  
  4
  
  寒冬里,下了一场大雪。
  
  雪是在人们的睡梦中悄悄降临的,村子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一夜之间,纷纷扬扬的雪花就把村子里的一切都盖了个严严实实。
  
  一大早,有几个人就起了床,推开门看见一片雪白,一声惊叫过后,村子里又恢复了平静。人们又蜷进了床上。这突如其来的大雪,使本就无事可做的人们,更有理由留恋热被窝。就是平日里早起的细娃子,也被母亲强迫按在铺里,两只眼睛不安分地盯着屋顶雪亮的明瓦。
  
  父亲在这时出了门,戴着棉帽,双手笼在袖子里。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父亲在积雪里响亮地踏出一串脚印。飘扬的雪花马上扑入脚印里,化为一颗颗珍珠。有些雪还调皮地粘在父亲的帽子上,胡子里。父亲一边走,一边伸出舌头,迎着飞卷来的雪花,冰凉的,一直沁到了心里。父亲呵呵地乐了,脸上漾着笑。
  
  走到麦田边,父亲弯下腰,伸出手,轻轻插进雪地里,抽出来,仔细地端详。雪厚着呢!给麦苗盖了厚厚一层被。不怕霜打风吹了。冬眠的虫子会给冻死的。开了春,没有虫害,麦子一定丰收呢!父亲满意的想。
  
  父亲回家时,村子里人大都起了床。大人们缩着脖子笼着手立在门口,看一群细娃子在雪地里打雪仗,欢快的笑声,簌簌地惊落了树上的雪花。
  
  父亲背回了秋天里遗忘在坡上的一捆玉米秸。
  
  放在阶沿上,父亲摘下帽子抖雪,一边对讶然站着的母亲说:雪化后,就烂掉了,背回来,可以煮几早上猪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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