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口开河那时事
2010-10-15 14:00:14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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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说:每个人都有青春。人,越老,越忘不掉的,还是青春!并且今天七夕征文的题材就是:来吧,我们一起回忆青春。我有些纳闷了,青春啊,是指从哪个年龄开始呢?我理解应该是从出生时就算起,我出生于公元一九六九年,可是1969年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一直过了好久好久我才记事,但记忆仍然是支离破碎的,没有成大片连串的东西,记忆里存在大量类似电脑硬盘上的碎片,我不得不像、像整理硬盘一样来清理我大脑的内存。
两年前,我开始写文字,我的做法太简单了,就是不考虑文体,不考虑结果,脚踩西瓜皮,东扯西拉,想到哪写到哪,后来,我发现有一种文体叫随笔,我就把我写的文字非常牵强地定位为随笔。再后来我就把我写的随笔整理了一下,壮着胆子拿给别人看,有人说,那是小说。我莫名惊诧:那是小说?然后又有人说:你那小说还有点味,我好像就明白一件事:那真是小说。过了几天我好像又明白了一件事:低唱先生鬼弄鬼弄就弄出小说来了。
有人说:写随笔散文像是自慰,写小说像是生小孩。回忆青春的事理应是轻松愉悦的。有谁愿意像生小孩那样弄青春?默然说,七夕的征文不论体裁。这话我爱听,因为我不知道我弄出的东西是什么体裁。
我不知道低唱先生鬼弄鬼弄能不能弄出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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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忆的源头应该是一条条灰不溜秋的开档裤,我记得穿开档裤的特透气、特方便、感觉特别爽。现在那东西可是稀罕之物,如果谁有一件,我愿意出高价买下。我们那时会经常在村头的稻场上弯下腰,屁股朝天,对着朗朗乾坤,眼睛从裤档里望过去,然后就看到田间地头的农人在头朝地,脚朝天在劳作着。多年以后在作文里写到农民劳作的辛苦时,我就不敢说面朝黄土背朝天,因为这样说根本就无法表达出的心里的震撼。
关于对开档裤的记忆,我很想和论坛上与我年龄相仿的美女们交流一番,探讨一番。但我每次都是欲说还休,我感觉到“你什么时候穿开档裤”和“你什么时候初潮”这两个问题性质完全一样,然后我就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一个。
每个人记忆的源头都不一样,也许一岁、也许两岁,也许三岁,关于这个问题我问过我儿子,小家伙记事的时候大概在四岁。三岁那年他上幼儿园小班,那是一个冬日的下午,我去幼儿园接他,他跟着我走,我回头看时,他却在背朝前,脸朝后,一步步退着走,我纳闷着,再细看,小家伙穿着开档裤,是幼儿园里的应急裤,有人拉尿到裤档里了,老师就给他穿上这应急裤。后来,我和儿子说起这事,他却全不记得,三岁的小孩不记事,但已有了廉耻害羞之心。
我记忆的源头,颜色一律是整齐划一的黑白色,象是早期的黑白电影和黑白照片,我总是惮精竭力想把那颜色变得花花绿绿,但都以失败告终。我的文字很难把那颜色描述得清清朗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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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我又坐在电脑旁,敲打着杂七杂八的文字,敲打着关于童年的记忆。我发现用五笔敲打时记忆清晰,用拼音敲打时记忆模糊,我想了一会,就明白了原因:我的拼音太差,普通话说不好。
我敲打着记忆的同时,忘不了过一会就摸摸我的肚皮,左三圈,右三圈,很有规律和节奏,据说这办法有利于消化。我这肚皮经历了四十年的沧桑岁月,现在这隆起的弧度不能让我满意,同学、同事的肚皮纷纷中部掘起,招摇过市,很有派头,我却腹部平坦,这种状态让我很没有面子。
但是我记得我小时候我肚皮鼓鼓的,像个气球,我很怀念我那时候的肚皮,每每有同事同事在我面前拍着他们的大肚皮,不可一世的表情节,我就想: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很小时候也是中部突出,颇有风度。
我不明白我那时候为什么有一副好皮囊,那里面没有文学、数理,有的只是一捧大粪。我记得我那时的胃口特别好,吃倍倍香的,特别喜欢吃锅巴粥,至今,那有点焦胡的香味,我凝神屏气地回顾一会就口舌生津,往往吃着吃着就忘记了已吃了几碗,大概是我在上小学一年级时,湾里有个同学总是邀我一起上学,我在吃饭他就在我家里一声不吭地等着,后来我就对他说:你以后别再叫我上学了,我本来还想多吃一碗的。
说着小时候的事,就说到了吃,这很自然。
我不喜欢吃我妈做的老面巴,总是黑乎乎的,就像我的皮肤一样黑。我看见过别人家吃的老面巴,又大又白,热气腾腾,可惜我只有看的份,并且也只能假装不经意地看一眼,要是专心地多瞅几眼,回家也许会被我爸拎起耳朵,一通教训:做人要有骨气。
我后来知道了,在磨粉的时候,我妈总是要多磨好多次,把麦皮也磨成了粉。这样做的好处是磨的面粉多了,却是黑乎乎的,所以我在家里吃老面巴时,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在吃麸皮,也就是说在很大程度是我妈把我们当猪来养。
我记事之后不久就开始有了自己人生的伟大理想,我很庆幸,那理想最终没能实现。我那时的理想做一个餐馆里的大师傅,一天到晚能吃香喝辣,那才叫爽!我家所在湾有别于一般的乡村,那是一个村落,也是一个集镇,两排瓦房整齐地对峙着,中间就形成一条自然的街道,每逢阴历的单日,这里就是一条人流的河。街上有唯一的一家餐馆,极其简陋,但很牛B,那餐馆里的师傅是公家人,我和小伙伴们上学放学都会经过那家餐馆,曾多次看到有个长着胳腮胡子的大块头师傅,端着一碗肉汤在呼呼拉拉风扫残云一般往嘴里送,我们那个羡慕啊!
继续说吃的事吧。吃的事总是大于一切的,比如说我写文字,就是在我吃饱喝足了之后,前不久,我的两个姐说到小时的事。有一天,我妈劳动回来,习惯地去看看鸡窝,窝里应该是三只蛋,却只有两只,我妈对我三姐一阵严刑逼供,我三姐就交待了,真是她拿去换糖吃了。事隔多年,才知道那是一个怨假错案。尽管我三姐已平反了,但讲起这事,就噙满了两眶的泪水。说完之后,她就去帮妈妈洗碗去了,厨房里就传来她和妈妈的笑声。
我三姐大我三岁,在吃的问题上却没有我头脑灵活,我能一次又一次成功获得食物,一次又一次逃避制裁。比如我看到厨房里放着一条菜瓜,那是妈做菜用的。我不敢轻举忘动,在拿起菜刀,从中间取出一小段。妈妈回来后,只是看到瓜一分两半了,并没有发现有一截已成为我腹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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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说吃的事吧,吃的事总是大于一切。我这会想起了我上初中时的那段岁月,那时我住读,学校在离村四五公里的一个小山岗上。
在我的作文里,我把学校的那个火房写成了食堂,师傅穿着白大褂,在做着可口的饭菜,香气四溢。时光晃悠着过去了几十年,母校现在有没有食堂对我来说都是一个硕大的问号,可见当时我们班主任老师说我联想丰富没有错,我对美好生活的幻想也流露在字里行间。
山岗上的那间瓦房,孤零零的。象白杨一样站立在小山坡上。我想去想来,称那间屋子为火房好象比较合适。火房只负责蒸饭,一口大锅上面架着一个硕大的池子,就是蒸笼,蒸笼里是我们的饭盒。下面一个大坑里,有人在烧火,被烟熏得分不清鼻子和眼睛。烧火的师傅是从附近村子里请来的,这活路很重要,关系到全校几百名学生的吃饭问题。其实呢,就是在搞儿戏。
但不晓得是那灶不争气还是那师傅的烧火水平太差,经常烧着烧着就把火烧熄了。
有时,我们上午下了第四节课,饥肠碌碌,像百米冲刺一般冲向火房,烧火的师傅还在往灶里加柴,饭没蒸熟,于是我们围着火房,像荒年里的饥民们等着分粥。
有时,我们上午下了第四节课,饥肠碌碌,象百米冲刺一般冲向火房,从几百个饭盒中找到自己的那个,回教室里打开饭盒,饭夹生!差一把火,这运气还不错,将就着吃,不饿肚子就行。
有时,我们上午下了第四节课,饥肠碌碌,像百米冲刺一般冲向火房,找自己的饭盒,那饭盒上一般都刻着自己的名字,但就是找不着,等别人都拿走了,也找不着。也许是别人拿错了,也许是丢了。于是一脸的沮丧颓废。不能饿着肚子的,这一顿只能吃百家饭了,从张同学的饭盒里舀一勺子,从李同学饭盒里舀勺子,集中到一个饭盒盖里,这一餐就这样混过去了。
吃完饭,我们到前面那个水塘里洗好米,把饭盒送到那个蒸笼里,吃完一餐就立即准备第二餐的米。洗米时,我们蹲在水塘周围,我们把剩饭洒到水塘周围。附近村子里有人提着搂子,把我们洒在水塘周围的剩饭收起来,每天都是收获颇丰,起初,我们以为是他拿回家喂猪,后来有同学神神秘秘地告诉我,那老头捡剩饭回去自家人吃。我不大信,直到有一次,我们又在水塘边洗米,有个同学比较多嘴,是男人却长着一个女人的嘴,他问那个老头:您家喂了多少头猪?是不是不用买饲料,吃我们的剩饭就够了?老人家满脸的尴尬,向我们道出了实情:家里粮食不够吃,捡回去滔干净再蒸了自家人吃。
同伴中有人从家里带粮食,米袋子里胡萝卜占了一大半。他读到初二时终因家里供不住而缀学了。
菜是从家里带的,霉豆腐、酱萝卜,用玻璃瓶子装着,三四只瓶子的菜要吃一个星期。吃饭的时候我们三个一群,二个一凑,过着共产主义的日子,菜拿来共享,这样搞,短时间还是相安无事的,其乐融融。时间长了,带了好点菜的不大愿意和带了差菜的人共享,有个同学就吃着独食,他家是做豆腐的,经常带臭千张卷,那是我们难吃到的美味,吃饭时他从课桌里拿出瓶子,橇两筷子就立即放进去。我们要旁边只好瞪眼,但免不了孤立他,少和他一起玩。
带菜的事在热天是个麻烦事,带的咸菜放不了几天就不能吃了,我们只得一星期之内中途得回去一次拿菜。曾亲眼见到有同学吃饭打开自己的的菜瓶子,长出的虫清晰可见……
那时住读还有一样难以忍受的事,就是没开水喝,学校没有开水房,口渴的时候除了忍住就是喝水塘里的生水。大热天的,猪一般的伙食,胃口好也好不到哪儿去。有时洗米时就少放米,熬稀饭。但拿饭时经常拿着空盒子回来。稀饭早已泼了。
后来我在城里上高上了,班上有保温水桶,每天有同学轮着去抬开水,有时抬水的同学忘记了,我就会不失时机地提醒他们。我对每天是哪两位同学去抬水总是记得很清楚,我同桌是城里人,在城里上的初中,他颇感奇怪。我回答他说:是因为渴怕了。
人是铁,饭是钢,何况我们还是十几岁的孩子,身体发育正在换季,是从少年到成年过渡的关键期。儿子在学校吃早餐,有时是在外面吃了再去学校吃,我问他在学校早餐都吃些什么,他恨恨地说,吃大粪。我知道,那是表示对学校早餐的强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