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的某个清晨,踱步在滨河小道上的我欣喜无比地听到一种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是断时续,在界河两岸的芦苇丛中悠悠而起;那声音极富渗透力,能撼动人的心灵,也能绷紧人的心弦,更能洞穿人之心扉。那声音在不经意间就把我带回到过去感动着,我聆听起那动听的声音——春天里的蛙声。
春天的蛙声有种刚性的美。那声音仿佛是来自于天籁的,又似乎是来自于梦境中,有样飘渺的意味,却不失柔韧与诱惑。轻轻地凑近蛙声响起芦苇丛,轻轻地拨开芦苇绿油油的叶片,屏住呼吸,听那悠悠而起的声音,能听到一种春天深处永远不甘寂寞的生命的宣言,更有誓要春光一比高低的豪迈气概。那声音丝毫没有沉没的意思,更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愿,哪怕是有一只发情的小鸟在芦苇枝头呼唤着情人的到来,那声音依旧在欢畅无比地漾着,漾着河岸肥厚的春之气息,漾着这个春天里那么多迷离的爱之宣言。
春天的蛙声呵!却是如此地令人心酸。倾听着界河两岸的蛙声,亦让我回想起那些曾经鲜活无比地回荡在我心中的蛙声了。我的故乡依山傍水,每逢春夏之交乃至盛夏金秋时节,故乡的水田里,池塘里、山涧里、树丛中,总能听到有蛙声在大方地响起,总能听到它们蔚为大观的生之宣言、爱之盟誓。是的,年幼的我尚不知如何去体会那种声音,却总是在听到那种声音时狠心地朝着那声音响起的地方扔去一颗石头,或者是大声地叫喊着,以期平息掉那些似乎影响到了我心情的声音。我的这种举动不会带来什么好处,有时还被路过的老人骂上一句“你真够野的哦”,不过这并不影响到我对蛙声的好感,因为我早早就知道青蛙是对农民有益处的动物了。我尚是七八岁孩童的时候,家中的田地施用化肥与农药是很少的,青蛙的多寡与农民的庄稼收成也是有一定的关系的,若是哪家的水田人尚未走近就已经听到青蛙纷纷跳水的声音,那这家的水稻十有八九是有个好收成的。的确,在那个化肥与农药还不是很普及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青蛙对农作物的影响还是有的。不过随着化肥与农药的在农民的滥用下,一些害虫是被杀死了,但是它们却更具有耐药性了,往往是农药的药效一过了,它们准会铺天盖地地扑来,啃食着农民的庄稼,紧接着农民又继续施药,害虫暂时死了,不过它们的后代过不了多久又来了,而且来得更猛烈了,在此之中,对扑杀害虫有用的青蛙却因为农药的施用被毒死了,它们的蝌蚪啊、小青蛙啊也在浓重的药味中被扼杀至尽,若大的一片稻田在本该是蛙声阵阵地时候却选择了沉寂,没有一丝生机。蛙声选择了沉默,而农民的收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即使稻谷的产量大大提高了,可稻谷里头却多那么对人体有害的毒素,人吃了这种稻谷,吃多了吃久了能没有事吗?这就是一种悲哀啊!大自然的悲哀!亦是人之悲哀也。
蛙声少了,蛙叫的声音多了一种人类有意无意中施加的悲哀,这不得不让我们沉思。这些年所谓的“绿色农产品”与“绿色种植法”的兴起不正对化肥与农药的滥用的一种强有力的否定吗?现在市面上真正的“绿色农产品”从播种到收成是不施用一颗化肥与一滴农药的,它们所吸收的肥料是发酵后的牛、羊、猪乃至是人的粪便的,植物生虫了要靠人一只一只地去消灭,即使是发生了大面积的病变也只能是舍一片而保全局了,这点就很让人佩服。我曾经参观一个种稻专业户的稻作区,在那绿油油的稻叶下面竟然还能养鱼和养青蛙,主人告诉我说这样种出来的稻谷还能卖到四十块钱一公斤呢,还供不应求。徘徊在无垠的稻海里,我又能听到了某种熟悉的声音了,那就是久违了的蛙叫声。听到它们的声音,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我承认我深深地爱着蛙叫的声音,我也承认我对它们的关注不够好,这么多年的读书生涯让我少了与蛙声亲密接触的机会,即使在农忙时节,也难以听到它们的声音啰,农忙时节正是青蛙们的逃难时节呢,它们哪里还有心思歌唱呢。工作后自己也忙于应付各种工作上或者是生活的事情,少有心思去聆听那些自觉不自觉在耳边响起的蛙声了,换一句话说,我对蛙声淡忘掉了。而今,在阳春三月的边关上,在生机盎然的界河两岸我又能听到了熟悉的蛙声,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想起了一个电视主持人对青蛙们的激情话语了——在广袤的乡村田野上,在春天碧草丛生的池塘边,正演奏一场音乐的嘉年华盛会。今夜,无人入眠,在这里,每个人都是音乐家,每个人都是听众,它们穿着异彩华服,唱着动人的歌谣。这是春天的旋律,这是生命的赞歌!让我们都来听听那蛙鸣,在大自然的天籁中沉醉……
听听那一片蛙声,我醉了,醉在童年的梦境里,醉在悠扬的旋律里。我笑了,笑边关如此美妙,笑边关的蛙声如此撩人;听听那一片蛙声,我想我最后会选择枕着蛙声入眠的,因为我知道那一片蛙声注定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今后的生活再也无法与它们割舍开来了。听听那一片蛙声,我有种感动语言无法阐明,末了,我只能对自己说声:我爱那一片蛙声。
听听那一片蛙声,朋友,你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