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莱茵河畔
2011-1-6 10:41:50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风撕扯着血色残阳,褴褛的晚霞疲惫地栖在西山脚下,仿佛不愿离去。远方渐渐地黯淡下来。
一个人沐浴着苍凉暮色。
忽一会儿,天空飘起了小雨,迷蒙中悲伤了整个小城。
茫茫然。我的影子被初上的街灯拉得又瘦又长,宛似深秋的菊。孤独的身影漫无目的地漂泊在夜色里。擦了擦潮湿的心,才想起这是今春的第一场雨。春雨冷冷的,有些凄凉,但倒也给半开半掩的心扉带来丝丝惬意。
一扇门关闭了,必然要开启一扇窗啊!
许是躲雨,许是为那燃情的半盏红烛,我走进了“莱茵河畔”。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还是一盘鱼丝两瓶啤酒吗?”温润的霓彩下,还是那位服务小姐,还是那么温婉而略带疑惑的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木然地看着那盏刚刚爇燃的蜡烛。“莱茵河畔”的椅子很有创意,两个人的悠椅,四角用绳吊起来,脚下轻轻一动,椅子就悠荡起来了。
悠椅悠着我的往事,在《莱茵河之恋》的幽怨、绵长音韵中荡漾着。
啤酒和鱼片端来了。我蓦然冥思:鱼片的昨天是鱼吗?!啤酒的昨天是水吗?!我断定,鱼片和啤酒是眼泪泡大的欢乐。唉,业已成为不朽的篇章,就让她尽可能辉煌吧。
服务小姐打开啤酒。泡沫过于热情,洋溢满桌的虚伪,时而,竟然伪装成一条美丽的溪流,涓涓流淌在我骨瘦如柴的腿上。
光怪陆离的“莱茵河畔”,洒满了一地相思,婆婆娑娑,斑斑驳驳,时间与空间倒置着,穿越时空隧道,现代与远古相遘,心灵的绞痛与赤裸裸的红唇在厮杀!
一曲《莱茵河之恋》周而复始。
河流在细诉声声叮咛
凝视你忧郁的眼我真不知道
你的心可会平静
河流像替我轻奏曼驼铃
悠悠地细唱心中恋情
摇着那小小花伞看山色青青
……
幽暗的烛光宛如淡定的夕阳,烛碗里,半池清水静静地托着那轮微弱的光芒......。
“先生,您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啊?”烛光下,服务小姐一双美丽深邃的眼睛款款地看着我。“先生,我能给您倒杯酒吗?”她的甜甜的微笑犹似春风中摇曳的(野)百合。出于礼貌我回敬了她一眼,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几。服务小姐很自然地给我斟满了酒,然后自己也斟了一杯。
低回、幽婉的音乐和着“莱茵河畔”耀眼的霓虹交媾在一起,摄人魂魄。一对对或是自己的或是偷来的恋人在悠椅上相互缠绵厮摩着。
“先生,再干一杯!忘掉那些不愉快,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啊,一辈子就那么几天,眼睛一闭一睁就是一天,一闭不睁就是一辈子,来,干!”服务小姐滔滔不绝。她用她人生视角洞察、理解、断言每一个来这里的人。
我随手点燃一支烟,烟雾袅袅上升,变换着各种虚缈的图像。我有些不耐烦了,乜了服务小姐一眼,拉开手包拿出一张百元的:“去吧,还是让我一个人独享这份寂寞吧!”
“先生,你误会了,我不稀罕你的钱,我是看你一个人怪可怜的!”服务小姐仿佛受得了伤害。“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很难说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喜欢上了孤独寂寞。
一个人喝酒;一个人回忆;一个人无限的遐想;一个人的世界空间很大很辽阔。
半年前深秋的一个雨夜。
“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和你相伴的日子里很幸福,那么温馨甜蜜,说真的,我舍不得离开这个城市,舍不得离开你......。可这是工作的需要,如果可以,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就和我一起去苏州吧,苏州是天堂......。那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不,是永远在一起了!”这是我的女友月桂半年前在这里对我说的一段话,现在分道扬镳了,可是这段绝唱至今刻骨铭心,深深印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月桂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期盼。忽然间她竟改用了家乡话和我攀谈。看得出她的心已打开翅膀,飞回了南方。悠椅在晃动,悠着月桂的幸福、甜美的梦。
月桂家是苏州的,单位总部设在苏州,长春是支公司。我和月桂在一起工作、生活近二年,从相识相知到相恋,我们甜甜蜜蜜,和和美美,现在却由于工作需要,月桂就要调离这个城市回南方的苏州老家了,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
“和我一起走吧!”烛光下,月桂一双美丽的凤眼扑闪着。
“月桂,我不能和你走,你爱你的家乡,我更爱我的故土!”虽然我爱月桂,可是我更离不开家乡,尽管苏州是天堂。
夜,已经很深了,碗里的烛光跳跃了最后一下,熄灭了。
午夜,小雨依旧淅沥着,雨中,两颗心或许都是潮湿的。目光与目光对望,良久,两个身影一东一西消逝在雨幕中......。
一周后,月桂离开了长春,离开了我,回到了她阔别已久的家乡。
仨月以后,手机接到了一条短信:今天是我的结婚日,能祝福我吗?
苦笑。
祝福,祝福,除了祝福我还能说什么呢?!
由此,孤独寂寞如影随形,不离左右。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了孤独。越发喜欢上了这份属于我自己内心世界的独有的孤独与寂寞。在这份狭小的孤独寂寞的心室里,我可以打开心扉,可以什么都去想:人生,事业,朋友,幸福;什么都可以不去想,挫折,痛苦,烦恼,彷徨,失意......。
“小姐,请您再给我添一支蜡烛好吗?哦,对了,再来两瓶啤酒。”
烛光很是淡然,给孤独平添了几分浓重。外面的雨还在下着。
烛光,在久远的流溢中荡漾,凝眉时的思索,是痛的快乐,还是快乐中的忧伤,心是不是载梦的船?
悠椅在晃动着。
莱茵河啊有多长,然,随风而去的是留不住的残念,依依不舍的是涛声依旧和炼狱中逃出来的铿锵。“莱茵河畔”留下的不是诡异不定的霓虹,寂寞中,锁不住的是悠悠岁月,黄昏沙砾中闪烁的诗行。
情爱是灯,孤独寂寞是影子,灯灭了,你会发现最后可以给你力量的正式那虚幻的影子。
我喜欢孤独、寂寞,那是一个人的典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