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富国穷人多——一边是石油暴富者,另一边是非石油的失业者。
在查韦斯上台之前,70%的委内瑞拉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为什么这个石油富国会有这么多穷人呢?谜底深藏在石油财富诱发的腐败之中。
1912年,委内瑞拉的第一口油井开发了,此后,石油给委内瑞拉带来了滚滚金钱,也带来了贫富悬殊和贪污腐败。
石油让委内瑞拉经济陷入了“荷兰病”。该病有两大症状:一是非石油行业的萎缩,二是通货膨胀。非石油行业的萎缩造成了大量失业,这些失业者很难进入石油产业,因为石油是资本密集型行业,能吸纳的就业很少。于是,一边是石油暴富者,另一边是非石油的失业者,通货膨胀更给穷人雪上加霜,使他们陷入赤贫。
同时,石油收入在政治上造就了一个庞大的相关利益集团,他们成为委内瑞拉的政治经济精英的核心,主宰石油工业,也主宰政府。他们和贫困的民众形成了不能沟通、没有共识的两个阶级。当石油价格高涨时,独占石油资源的精英独吞高价带来的利益,不把石油收入用于减少贫困人口;而当石油价格下跌时,他们却利用手中的权力,把跌价引起的问题转嫁给无权的平民,使更多的人沦落到贫困大军之中。正因如此,委内瑞拉才会有这么多穷人。
玻利瓦尔:比美国更激进的民权追求
查韦斯出生于1950年代中期,他的父母是乡镇学校教师。若在一个收入分配比较平均的社会,教师多数可以成为中产阶级。但在委内瑞拉,查韦斯的父母和社会中的大多数人一样,住在破烂的陋屋中,墙壁是烂泥土坯的,房顶是棕榈树叶的,生活很贫困。而在社会的另一极,富人们住着豪宅别墅,过着堆金积玉的生活,穷人们可以从电视上看到那里的奢华,看到一个高不可攀的世界。
在查韦斯成长的环境里,他强烈地感受到人们渴望改变被剥夺状态的呼声和要求。独立战争英雄玻利瓦尔是人们盼望的对象,人们常常幻想玻利瓦尔会再次来到人间,解放被剥夺者,改变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查韦斯从小醉心于解放者玻利瓦尔的故事,他读了无数有关玻利瓦尔的书籍,深受玻利瓦尔的影响。
玻利瓦尔出身于当时美洲新大陆上最富有的西班牙贵族家庭之一,幼年时父母去世,在舅舅和家庭教师的家里长大,二十一岁正式继承了巨额财产,成为新大陆数一数二的富豪。但他死时却一贫如洗,他的财产并不是在纨绔子弟的奢侈消费中挥霍掉的,而是被他追求的一个梦想所耗竭。这个梦想是:解放拉丁美洲,成立一个强大的、自由的拉丁美洲合众国。
在委内瑞拉可以听到玻利瓦尔的各种故事,有罗曼史,更有他的卓越战绩。譬如他翻越安第斯山、攻打波哥大(Bogota)的壮举,那是在世界军事史上可圈可点的一次战役。1819年,委内瑞拉的独立战争处于僵持状态,玻利瓦尔构想了一个突破僵局的军事行动计划:他要翻越安第斯山去攻打西班牙军事力量薄弱的哥伦比亚,决定在雨季中穿过洪水泛滥的平原,再翻越高耸的安第斯山,出其不意地抵达哥伦比亚。玻利瓦尔带领他的军队,在热带风暴的瓢泼大雨中急行军,到处是齐腰深的滔滔洪水,举目是弥漫滞重的浓雾,无数的蚂蟥和寄生虫袭击着他们,浑身的肌肤被咬得血肉模糊。
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安第斯山脚下,又面临一个更大的挑战。这里有三个隘口可以翻越山脊,玻利瓦尔选择了最高的一个。这个隘口海拔4000米,如同喜马拉雅山。玻利瓦尔的选择是基于军事因素的考虑,因为这个隘口太高,敌人自信不会有军队要从这里穿越,所以没有设防。玻利瓦尔的决定使一些将军却步,他们认为如此翻越要付出的牺牲太大。玻利瓦尔执著坚定,带领追随者踏上登峰之路。他们刚刚走出热带暴雨,没有御寒的衣服;他们刚经过漫长急行军,耗尽了粮草和体力。翻越安第斯山的艰苦卓绝难以想象。为了充饥,他们宰杀了所有战马和驮畜,高寒地区没有柴草,只好吃生肉。随着海拔的升高,高山反应越来越强烈,许多人丧生。一路上,他们留下无数尸体,但终于坚韧不拔地抵达了哥伦比亚。
西班牙军队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如此翻越安第斯山来袭击哥伦比亚,玻利瓦尔把他们打得措手不及,当玻利瓦尔攻入首府波哥大时,西班牙总督仓皇出逃,连财库中的金钱都来不及带走。
这次战役的胜利,扭转了南美独立战争的局势。此后,玻利瓦尔领导的大军节节获胜,横扫千军如卷席。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巴拿马、厄瓜多尔、秘鲁、玻利维亚都先后获得了独立解放。玻利瓦尔被无数人欢呼为“解放者”,几个国家都选他做总统,秘鲁更是让他当独裁官“狄克推多”(Dictator),玻利维亚还用他的名字来命名自己的新国家,这是世界历史上极少人能享有的殊荣。
当玻利瓦尔登上荣誉极峰时,却也进入了执政的迷宫。对于独立后要建立什么样的国家,玻利瓦尔有他的梦想。自由平等是他梦想的核心,他要让所有公民都享有自由平等的权利,不分种族和阶级。他废除了奴隶制,让黑人、印第安人、混血族裔都享有和白人同样的权利。
在这一点上,他表现得比美国的建国之父们更为激进赤诚。美国的独立宣言虽然声明“人人平等”,但却允许奴隶制存在,而且也没有给印第安人同样平等自由的权利。美国独立宣言中所谓的“人人”,只不过是“同类”的白人,并不包括“异类”的黑人、印第安人。美国的国父中有不少人是奴隶主,他们一面高呼“人人平等”,一面却使用着奴隶。玻利瓦尔继承的庄园中也曾有大量奴隶,但他早就自觉地进行了废奴,在他颁布废奴法令前十多年,他就让自己的庄园里的奴隶们获得了自由。
玻利瓦尔以极大的热忱起草宪法,他信奉卢梭的思想,相信制宪的力量。在独立革命的十多年进程中,他先后书写起草过许多有关制宪的文件。这些文件都表述了他一以贯之的自由平等梦想。
立国迷宫:从追求民主宪政走向独裁
但是,如何实现自由平等?玻利瓦尔的思路随着执政现实的复杂而彷徨起来,宛如步入了迷宫。他坚信,所有异类的人士都应该享有平等的自由权利,但是,所有异类的人士是否也都应该持有平等的参政权利呢?如果让所有异类的人士都平等参政,他们能达成“所有异类的人士都享有平等的自由权利”的共识吗?玻利瓦尔面对的异类纷纭复杂,各个异类都有不同的利益要求、不同的价值理念。
譬如来自委内瑞拉中部大平原的牛仔们,他们和平原上的大小庄园奴隶主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不想让黑人奴隶享有平等自由的权利。还有,各个不同地区、不同行业的人们,对税收、对经济政策都有不同的要求,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宁愿分裂,不愿意共同生活在统一的合众国里。在与共同敌人西班牙军队作战时,玻利瓦尔常常用他个人的魅力和威望使对立的派系达成妥协;在独立成功后的建国时期,他也试图搞妥协调和,但他对一个派系的妥协,往往会引起另一个派系的愤怒,结果两边不讨好,双方都怨恨他,都成为他的政敌,令他焦头烂额。玻利瓦尔渐渐失望,越来越怀疑民主制度的可行性。他起草的玻利维亚宪法是他写的最后一部重要制宪文件。在这部宪法里,他设立了终身制的总统,并且还赋予总统指定继承人的权力。
他生命的最后两年是他最困扰、最痛苦的两年。一方面他的结核病日益严重,另一方面他身边的政治形势也日趋恶化。玻利瓦尔身心交瘁,为了维系他那岌岌可危的梦想,他动用了铁腕,限制新闻自由,废除副总统,宣布实行独裁。他的独裁引起了更多人的反感,他的政敌趁机散布诋毁他的谣言,煽起人们怨恨恐慌的情绪。
当结核病折磨着他躯体的时候,他的精神经历着更大的折磨,他亲眼目睹着自己的威望销蚀、自己的梦想幻灭。昔日的支持者变成了今日的政敌,昔日欢呼他为“解放者”的大众,现在上街反对他。波哥大的大学生们冲进最高法院,把他的画像扔下阳台,要求对他公审。
在波哥大,他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最后不得不黯然辞去总统的职务。他心灰意冷,决定到欧洲去。此时他个人的经济状况极为拮据,他的庞大财产都已被他投入争取独立的事业。为了筹措欧洲之行的旅费,他卖掉了自己的战马和随身的首饰。他孤独地离开了波哥大,向海边踟蹰行进。当他抵达一个海滨小城的时候,病弱得无法继续前行。他死在那个小城里,死前他迷茫地哀叹:“我如何才能走出这个迷宫?”
玻利瓦尔是一个有着超前梦想的政治家,他的很多梦想太过超前,和现实的距离太大。他梦想给异类纷杂的所有人以平等自由的权利,不像美国的建国之父们,先在较有共识的同类中搞民主。他还梦想建立一个包括欧洲美洲国家都在内的国际组织,通过合作协商来解决争端,实现国际间的平等正义。他甚至构想了如何创立一个国际维和组织,简直可以媲美150年后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可惜,这些梦想都发生在19世纪早期,远在鸦片战争之前。那时的西方列强都在用“炮舰政策”抢夺亚非殖民地,哪会有兴趣去搞什么“国际维和组织”?这就是玻利瓦尔的悲剧,当绝大多数人还在沉睡的时候,他已被远大的梦想激醒;他听到遥远梦想的召唤,却找不到走出迷宫、实现梦想的道路。
两党制也没解决腐败问题
在今天的委内瑞拉,玻利瓦尔是一个被神圣化了的“解放者”,很少有人谈论他的缺点和错误,人们铭记和强调的是:他解放被压迫者,他反抗不公正,他拒绝贪污。他出身于拥有万贯财富的贵族之家,死时却贫病交迫。当他解放秘鲁之后,盛产白银的秘鲁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决定犒赏玻利瓦尔的军队100万比索,同时还奉献给玻利瓦尔个人100万比索。玻利瓦尔让他军队的官兵接受了这100万比索的厚礼,但拒绝了秘鲁国会给他个人的酬谢。
玻利瓦尔是反抗腐败的象征。腐败问题在委内瑞拉存在已久,人们一直在寻找着治愈腐败的药方。在独裁政治时代,腐败不公非常严重,到了1930年代前后,委内瑞拉爆发了民主运动,人们希望民主政治能解决腐败问题。经过二三十年的斗争,委内瑞拉终于在1958年之后跨入了民主政治时代,政坛上形成了两大政党:自由派的民主行动党和保守派的社会基督教党。两党竞争,民主选举,不再有军人独裁。在实行民主政治的最初年代,贪污腐败状况有所改善,但很快就“故态复萌”,而且发展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当石油价格上涨、国家财富大增之后,丰盈的国库诱惑着无数近水楼台者,贪污腐败之风弥漫得更为深广。
委内瑞拉的政治成为学者所称的“盟约民主”,在“盟约民主”的框架下,主要政党的精英们签署盟约,保证无论谁当选,政治经济特权都只在他们中间分享。委内瑞拉的两党签有盟约,按照各自获得的选票比例来瓜分石油财富的各项肥缺,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此的民主制度当然无法解决腐败和不公的问题。
人民主权:查韦斯的崛起
查韦斯发动过政变,企图推翻腐败的“盟约民主”政府。但是他的政变失败了,参与者们锒铛入狱。在被监禁的日子里,他和他的政变战友们苦读各种书籍,探索出路,寻找解决委内瑞拉问题的方法。
法国大革命给了查韦斯深刻的启示,他感悟到要用宪法的力量来进行革命,摧毁旧的腐败制度,制定一部与现存的第四共和国全然不同的宪法。在后来查韦斯领导制定的第五共和国宪法中,可以看到许多法国大革命的影子,那是深受卢梭的影响。
卢梭的思想和英美式的制宪思路有所不同。英美式的宪政核心是“权力制衡”、“限制政府”,而卢梭则更强调“人民主权”的理念。
“人民主权”是要让大众直接参与国家政治,而不是通过议员代表来“代议”国家政治。卢梭主张,只有当大众直接参与了立法、当法律由人民亲自批准,此时形成的社会契约才有效、才能代表“共同体意志”。而当人们通过有效的社会契约形成了“共同体意志”,社会成员就应该让渡任何违背“共同体意志”的个人自由意志,政府则有权力按照“共同体意志”来压制“共同体意志”的反对者。
第五共和国宪法特别强调大众的直接参与,查韦斯后来常以“共同体意志”的名义来要求更大的总统权力,都反映了卢梭的思想理念。
民众直接参与制宪和罢免总统
查韦斯在1998年的总统大选中获胜,就职之后立刻紧锣密鼓推动制宪。为了使“召开制宪大会”有“民主”、“合法”的名分,也为了让制宪大会更体现大众直接参与的“人民主权”理念,他先让全国就“是否要召开制宪大会”进行了公民投票。
查韦斯1999年2月就职,4月就举行了公投,结果令他欢欣鼓舞,90%左右的票数是支持召开制宪大会的。紧接着全国展开了制宪大会代表的选举,潜在的候选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宪法条款提案,走街串巷拉选票。这是一次有极广泛的民众参与的制宪,尤其是底层的民众,以前制定宪法从未咨询过他们的意见,他们从未如此直接、如此热忱地参与过。
经过几个月热火朝天的竞选鏖战,支持查韦斯的候选人大获全胜,他们夺得131个席位中的125个,查韦斯派绝对控制了制宪大会。制宪工作马不停蹄,进展迅速,8月召开大会,火速起草新宪法,12月再次举行批准新宪法的公民投票。1999年12月15日,第五共和国的新宪法正式通过,此时距查韦斯就职总统还不到一年。
这个新宪法的一大特点是,强调“人民主权”,而不强调“权力制衡”。“人民主权”突出地表现在频繁使用“公民投票”、“大众罢免”方面。譬如,根据这部宪法,国会不能弹劾总统,但是大众可以罢免总统,只要有人征集了20%登记选民签名要求罢免总统,就可以举行罢免公投来决定总统的去留。总统的权力不是由国会来制衡,而是由大众来赋予和剥夺。在英美式的宪政框架中,“权力制衡”是防止腐败的重要工具;但在这部新宪法中,反腐更侧重于依赖公民直接参与的“人民主权”。
查韦斯当选后不久,就遭到罢免公投的挑战,他亲自挂帅指挥了这场“反罢免战”。他的方法是走基层平民的群众路线,他的支持者们组织起无数个“选举战斗单位”,每单位十个人,每人要负责拉十个人来投票,不仅要说服这十人同意投反罢免票,到了公投那天,还要把这十个人真正拉到投票站去投票。这些单位深入到社区街道,渗透进公司工厂,纵横交错,网络密布,有很高的拉票效果,这是查韦斯的一大发明,这个发明帮助查韦斯在公投中大获全胜。投票那天凌晨,很多贫民窟里3点钟就响起放烟花的巨响,生怕人们睡过头,还有高音喇叭大声呼叫,催人赶快去投票。天不亮人们便成群结队赶到投票站,耐心地等到6点钟开门进去投票,迟来的人要排队等待更长的时间,一般人的等待时间是七个小时。投票结果,反对罢免查韦斯的占59%,支持罢免的只有41%。
在“人民主权”的框架下,查韦斯创造了他独特的执政模式:弱化中间干部官僚,强化草根“战斗组”,他发明了通过电视传媒直接和草根对话的操作模式,领袖直接指导基层战斗小组。他搞了个每周的电视节目,“嗨,总统”,在电视节目里,他解释他的政策,告诉基层应该做些什么;他聊家常、讲自己童年的故事,让人觉得可亲可近;他接听来电,倾听民间疾苦,甚至还想办法通过电话帮人立即解决问题;他还用大量的煽仇语言攻击政敌,使他的追随者的情绪被鼓动得激愤昂扬。
煽仇成为动员选票的主要方法,查韦斯如此,反对派也如此。煽仇痛骂的语言,能够让大众感到“出了一口气”的痛快,尤其适合平民大众的口味,能够帮助政客赢得大众的情绪,从而赢得大众的选票。在委内瑞拉经常可以听到两派候选人煽仇性地攻击对方把经济搞糟了,但讲到自己的经济政策时却都非常空泛,显然他们的精力主要用在了煽仇上,而没有静下心来研究切实可行的解决经济问题的方法。
另类的经济发展模式
目前,委内瑞拉经济存在着许多问题,譬如通胀高、失业率高、经济单一、食品太依赖进口、非石油行业发展太慢等等。
查韦斯也想解决这些经济问题,而且提出了一个很“另类”的经济模式,称为“内生发展模式”,有时也称“参与和民主的大众经济”。
这个“另类”模式对主流模式的挑战主要在两个方面,一是它反对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二是它抗衡“利润第一”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
在反全球化方面,它企图构建由生产者、消费者、社区组成的凝聚性交易体,形成以社区为核心的生产消费本土网络,而不走自由化、全球化的大市场道路。在反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方面,它大力推动合作企业,倡导合作企业以凝聚为目标,而不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
这个模式希望合作企业能够提供足够的就业,希望内生发展能够创造社区所需要的多元经济,希望本土网络能够促进本土农业发展以减少食品进口。
这些“希望”是否都实现了呢?起码在目前还没有大规模地实现。合作企业有一些成功的例子,但大多数都失败了,有些虽然在经济上没有失败,但内部已经演变成了“资本主义”企业,追求利润最大化、员工不平等、损害社区利益。
政府为了扶持合作企业,出台了一系列政策,譬如把政府的合同订单优先签给合作企业,向合作企业提供低息或者无息贷款等等,但这些政策在许多时候却给贪污腐败开了方便之门。
在查韦斯的经济规划中,有一个很宏大的项目,那是一个以糖厂为中心的经济综合体,委内瑞拉的食糖依赖进口,这个糖厂建在中部大平原,那里适合种植甘蔗,而且那里不是沿海发达地区,正好可以促进欠发达地区的发展,还可以解决食糖依赖进口的问题。项目的蓝图是,国有的糖厂和周围的农业合作企业要形成一个凝聚的大社区,农业合作企业向糖厂供应甘蔗,糖厂榨用过后的甘蔗废料给农民做有机肥料。在这个大社区内,还要逐渐发展其他工业,农业产品也要向多元化方向发展,这里要创造15000个就业机会,要发展出各种非石油行业,要使食品不再依赖进口。
但是,项目开始没有多久,就发生严重的贪污腐败事件,十几个官员被起诉。而现在,委内瑞拉的食糖仍然需要大量进口。
在查韦斯的“另类”经济模式中,其实不乏颇有创意的新思路,也不乏成功的例子,如果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总结成功经验、挖掘失败原因、寻找解决方法上,委内瑞拉的经济应该能够搞得更好。
委内瑞拉轰轰烈烈的“人民主权”大民主已经搞了十多年,但腐败问题仍然严重,贫富对立的情绪甚至更大了。查韦斯的“人民主权”大民主是否能解决腐败和不公的问题,现在还无法下定论。
在远离委内瑞拉的喜马拉雅山麓,有一个国家解决了腐败不公的问题,它的方法既不同于委内瑞拉,也不同于西方主流。它创造了独特的发展模式,GDP增长快,环境保护好,从贫穷国家迅速晋升为中等收入国家,全民享受免费医疗教育福利。这个国家是不丹。关于这个国家的经验,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