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春暖花开
2010-2-7 10:45:56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面对日复一日水洗似的日子,多愁善感的我们总幻想有一副出乎意料的浪漫场景出现,或者是一场淅沥的小雨,或者是悠然飘落的一片雪花。然后生活总是以自己的步履前行,没有给予我们预期的场景。但那有什么关系呢?生活细微之处皆是诗,一如那寂寞角落里独自青葱的吊兰!文笔优美,寓情于景,好文推荐共赏!问候丁香!
早晨出门,天空中居然奇迹般地洒落着几点雨。虽然稀稀拉拉的,连伞也不需撑,但是已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路面,仍然在我的心底激起了小小的振奋。就如这雨点,轻轻地滴落于一汪水滩中,尽管没有溅起美丽的水花,却也留下了酒窝般的笑靥,韵味悠长。
今年这个城市的冬天,大多时候,老是一成不变灰蒙蒙的天,像是一层厚厚的,总也穿不透光线的灰布帘子。间或有一两天暖阳的天气,懒懒的,倦倦的,给人错觉,以为春天已是提前到来。其实,我是期待与一场纷纷扬扬的雪,邂逅于这个冬季,但是这些仅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现在,连雨点的飘落亦成为了这个季节过于奢侈的想念。
我不知道,没有雪飘的冬天,到底还能不能叫做冬天?并且,连冬雨亦成为了一种吝啬的恩赐。映入眼眸的,均是四季不变的绿意,除了人们身上的衣服臃肿了点,这样的冬天,和其他季节,真的没有多大的区别。冬天——它只是悲哀地沦陷为我文字中一个代表寒冷的名词。
还好,终于还是等来了一场冬雨。走在雨中,看别人头上漂亮的伞,如朵朵五彩蘑菇般地移动着,没有撑伞的我,竟陡生幼时顽劣的兴趣,仰着头,伸出自己的舌尖,与不知何时曾飘过我头顶的一朵云,热烈地吻着。呵,与天相吻,那丝甜蜜,那缕畅意,让我阴郁了几天的心情,竟也开始莫名地好转。
时间尚早,我选择了临河那条小路。栀子花的灌木丛,装饰着沿河的绿化带,苍绿枯黄的叶,不算稀疏。夏日的夜晚,这里便是一场灿烂的花事,缕缕清香沁人心脾。只可惜,我现在经过的时候,不知是太早,还是错过?低下身,心里似乎隐隐想找寻什么,仔细看去,竟惊讶地发现,朵朵嫩绿紧致的芽苞,米粒般大小,绽放在瘦弱的枝桠间。莫非,这个冬天真的就要在没有雪花的日子里过去了,而春湿润的气息,已悄悄地随风潜入?
沿河两岸常绿的榕树,长势奇特,伸着茂密的枝叶俯身探向河中央,几乎覆盖了半边河道,难道,这粗壮苍劲的大叶榕,也会有一场美丽的等待,等在那水中央?一边走,一边神游,还一边抬头看那遮天蔽日的如盖大伞,不想却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人。我连忙闪到了一边,避免了一场身体的猛烈接触。
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妇,靠着铁拐杖的支撑,正艰难地一步一挪,与我错身而过。转头看向她,满头银白的发丝,在一树的浓荫中,却是亮得耀眼。再掉过头来,视线正迎上前方一位老者,以及老者身边的轮椅。老者手里捏了一份裹成圆筒的报纸,眉心紧拧,正关切地看着向远处缓缓移去的老妇。突然,他紧张地一个前倾,正欲跨步向前,但是,仅是身体一个小小的动作,旋即又恢复了挺然的站立姿态。我条件反射立马转头,才发现,老妇刚才似乎是一个趔趄,此刻,正双手拄着拐杖,站在原地歇息,她回转头来,冲老者默默地摇了摇头,微笑着,似乎让他无需担心。此时无声,却胜有声!
瞬间,无来由地润湿了眼眶。此刻,我脑海里唯一能浮现的词汇,便是那个已被人用得老掉牙的四个字——相濡以沫。携手如梭时光,相守静好岁月,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不用嘴唱,也不用笔写,只需用心,来叮叮咚咚地弹奏一首人间最美的恋曲。
人生四季,或许在他们的眼底,永远都只是春季。冬天是否会飘洒一场缠绵的雪花,其实与他们已没有了多大的关系。或许只有过于矫情的我,才会刻意地去奢求一场永远不会属于自己的际遇。
已走出很远,却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他们的背影,在这个冬季,第一次展开了会心的笑颜——尽管只是对两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想起了自己在任何文集里不曾改过的六个字——平凡,平淡,平静。普通人的人生,大抵总是如此,不过是一平凡的草芥,在岁月的平淡中消磨着自己的生命,但是,你得看清现实,你得拥有一颗平静之心,同时,还要感谢上天的恩赐,方可抵达内心真正的宁静境界。至少,现在的我,不需要依靠拐杖来走路,已是相当的幸运。如若某一天,当我真的需要一根拐杖的时候,而你,是不是仍旧会不离不弃,心甘情愿地成为我手中的拐杖?
思绪无来由地飘来荡去,在这个落雨的清晨,却又忆起了另一个背影。那是一个有着暖阳的下午,我气喘吁吁飞奔着穿过马路赶往银行,已是有点崩溃地挽救着自己因神色恍惚而犯下的错误。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他。阳光洒在他脏兮兮乱蓬蓬的头发上,顿时失去了跳跃的动感。他穿着破旧油腻的衣服,背上背着一个蛇皮口袋,几乎不用经过大脑判断,我便能准确地知道他是城市拾荒人。只是,经过垃圾筒边时,他竟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工作和下一顿的米饭。他的手中,正捧着一本厚厚的烂了角边的书。他一边慢慢地机械地向前走着,一边津津有味如痴如啃着书。他的嘴角,竟是牵出一缕浅浅的微笑,很是满足和陶醉。
我放慢了奔跑的速度,但是还是很快地与他错过。转过头去,他仍旧在缓缓地走着,背着蛇皮口袋的背影微弓着,目光仍然粘在手中的书页上面。垃圾筒里是否有他需要的垃圾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冬日点点金色的阳光,细细碎碎地洒在他的背上,单薄的衣衫上,肮脏的尘埃似乎也遁了形。他若镀了一层金边的剪影,贴在了我的记忆之中。
此时想起,才发现,原来,生活真的可以如此地温暖,如此地容易满足。如若我们不满足,那是因为我们太贪心。
走到办公室时,已是迟到。想想要被扣掉的钱,我竟全然少了以往的那份忿然和不快。同事说,快浇浇你的吊兰吧,再不浇就死了。这才想起,这个冬天,它一直被我遗弃在寂寞的角落里,盆里的泥土已经皲裂,但是,它却没有枯萎,还抽出了不少的枝叶,让我好生诧异。原来,它一直在用自己的青葱,热烈地陪伴我渡过了整个冬季,而我,却不曾正眼看它一眼。我连忙接了一杯水,让它尽情地吮吸。
又一同事喃喃自语,今天太冷了,降温了,还下雨,明日可就立春了。什么?我猛然一惊,抬眼看向日历。原来,这个冬天,真的就要在没有雪花的日子中过去了。我的心里,却已是释然。因为,明日,明日便是春暖花开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