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一辈子,想想年迈的双亲,我还能和他们过几个春节?——写在前面的话。
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而今能令大家还念念不忘的似乎也就剩下中秋和春节了,如果不是规定清明放一天假,没准连给祖先扫墓的日子也快忘记的差不多了,即便这样,也不能说大家忘了根本。忘了传统的节日,至少还记得那是送礼的日子。巨大的生存压力使得大脑中“家乡”、“父母”的概念沟壑愈来愈浅,所以,对西方圣诞节的接受与狂热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国人放松心情的最佳理由。
小时候特别喜欢过年,因为过年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有鞭炮,还有大人们几乎不会板着脸训斥,那可是一年中难得的几天好日子。那时候小啊,根本不知道“年关难过年年过”的艰辛,有的只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傻乐。从18岁离开家乡、离开父母,一直到转业工作,除了大学四年是回家过的春节,大多数春节是在部队和战友们一起过。总是用“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这样豪迈的话来宽慰自己,可现在回头想想,不免有一丝苦涩。
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在外漂泊了十几年,每次回到家中的时候,吃一口妈妈做的饭菜,喝一口爸爸泡的药酒,也就深深的感受到了家的亲切、家的温暖。当洗尽一身的疲惫,懒散散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总有爸爸早已为我泡好的一杯香茗,喝一口,沁人心脾。餐桌上几乎全是我喜欢吃的东西,无论过去多少年,妈妈总是记得她的儿子喜欢吃什么。每当埋怨她做的太多的时候,妈妈总是说我又瘦了,肯定是外面的饭菜不好吃,回家了,多吃点。
从小家里没有女孩,这让父母多少有点遗憾。这么多年总是没忘给爸爸买点什么,可作为儿子,单单忽略了妈妈的需要。这让妈妈有时候会跟爸爸数落:儿子都是给你养的。终于有一次去杭州出差,给妈妈买了一件丝绸的夏衫,回家后妈妈高兴的直在爸爸面前显摆儿子还是疼她的,结果穿在身上又肥又大!当时心里直埋怨自己太粗心,可妈妈却说这样穿着凉快。那件夏衫妈妈几乎穿了一个夏天,并且还自豪地告诉邻居阿姨这是她媳妇给买的!当我把这些告诉妻子的时候,妻沉默了许久,告诉我以后这些事情她来办,这让我从此终于了却了一桩心愿。
2000年爸爸做了一次大手术,手术前我一直试探性的问他怕不怕?爸爸的坦然让我稍稍松了口气。当我颤抖着手在手术、麻醉单上签下自己名字,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只是爸爸瘦削的背影,正缓缓踱向手术室。手术中,我为爸爸输了200cc的鲜血,一直到手术结束,我竟丝毫没有感觉到疲惫。当爸爸醒来后知道了一切,枯瘦的手紧紧攥着我说:我给了你生命,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好好休息吧!十多年过去了,爸爸说这话时的情景我却依然记得相当清晰……
长大成人之后,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妈妈的味道儿?女孩子也许还会在妈妈怀里撒撒娇,可儿子呢?那天生被图就了的性别底色,令儿子们早早的离开了妈妈的怀抱。那充满慈爱的双手,那侵染双鬓的白发,还有挂在胸前的那副老花镜,无不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流逝。回家看看吧,看看年迈的双亲,别让他们那颗焦急等待的心一次次失落……
又快过年了,那个声音又在急促地叩打着犹犹豫豫的心。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我们在父母身边过了几个春节?牵在父母手里的那根线愈发纤细,他们老了,已经扯不动了,放飞出去的儿女已经成了他们眼里永久的期盼和心底深深的挂念……一次次地张望,一遍遍的嘟囔,饭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凉……盼望着、呼唤着,等待他们的,不知是欣喜还是失望。这辈子还能和父母在一起过多少个春节?不犹豫了,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