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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寨溪
2010-8-25 16:16:30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古丈县河蓬乡甘溪寨,我去过好几次,那是抗日少将舒安卿的家乡。这是一个典型的苗家山寨,背后是郁郁葱葱的群山,前面是滔滔不绝的酉溪河,一大片稻田环绕着山寨,二十几户苗家吊脚楼掩映在绿树翠竹中间,一条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像一根丝线将它们串连起来。从第一次进山寨,我就有写一篇文章的想法,我的内心深处隐藏着一个难解的情结。
  
  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3周年前夕,我又一次来到甘溪寨,追寻抗日少将舒安卿的灵魂。
  
  来之前,我花了一个星期认真仔细地读了一遍《抗日战争史》,这本书我读过好几遍,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父亲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曾在河蓬乡当过老师,父亲在世的时候曾对我提起过舒安卿。如今每读一遍,我的灵魂就被感动一次,升华一次,净化一次。杨靖宇、赵尚志、左权、彭雪枫、佟麟阁、赵登禹、张自忠、戴安澜……一个个抗日将领的形象出现在我的眼前,如颗颗灿烂的星星嵌在祖国的天空上,他们是民族的脊梁。我想,在那些抗日将领中,应该有舒安卿的名字。
  
  我是乘坐中巴车来的,在车上,当有人问我去哪里,我说去甘溪寨;去那里干什么,我说去追思舒安卿的灵魂。于是,有人就给我说起了舒安卿的身世:舒安卿生于清光绪15年(1889)12月12日,民国32年(1943)病故,终年54岁,他一生行伍,历任营长、支队长、督带、团长、旅长等职,民国26(1937)年和28年(1939),两次率部抗击日本侵略军。
  
  我在河蓬乡政府大门口下车,然后步行去甘溪寨。
  
  当我来到甘溪寨,甘溪寨用阳光、山风、溪水在等我。我漫步在寨子里,寻找舒安卿抗日的足迹。我轻轻地走着,生怕惊扰了什么,又生怕踩痛了什么。
  
  72年前,在国难当头,民族危亡的关头,作为一个军人,舒安卿以“誓死报国,不愿生还”为志,坚决反对内战,积极要求抗日。当他闻听国民党接收共产党的主张,建立起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高兴不已,一方面写信给家乡父老,说明自己“不成功,变成仁”的决心,一方面激励全团将士,作好参战准备。
  
  1937年11月,舒安卿(任国民党128师382旅763团团长)响应最高统率部发出的“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都有抗战守土的责任”的号召,毅然率部跟随顾加齐师长、戴季韬副师长奔向抗日前线。接着又率部从宁波赶赴淞沪嘉善,阻击从全公亭、金山卫登陆的日军第六、第八师团,以保障淞沪抗战部队撤退,众将士以劣势装备抗击有飞机大炮作掩护的日军,战斗持续到七天七夜,直到接防部队赶来,才撤下战场,取得了以伤亡4000人的代价击毙日军2000多人的胜利。在这次战斗中,舒安卿率部与日军展开肉博战,不幸左肩中弹,昏迷倒在地上,苏醒后仍坚持指挥,不下火线;战斗结束后,舒安卿部763团生还者除他之外,仅连长1人、连副几司务长4人、士兵100余人。关于这次战斗,著名作家沈从文曾写了一篇《莫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报国机会》的文章,记述了128师在嘉善战斗中的许多感人事迹,文章写道:“血战的结果,4个团长受伤,4个团副死去3个伤1个,12个营长死去7个伤5个,连排长死去三分之一二,受伤三分之一,士兵更难计。看到这数目,就可知道同乡在前线如何壮烈,他们为的是什么?不是爱国家,拥护全面抗战,谁能如此勇敢牺牲?……国家破亡,个人除了作无心肝的汉奸,狗彘不如,国一亡,男的行将成为敌人的牛马,女的不拘老幼都得受污辱,他们知道这种情形清清楚楚,不忍看中国人受苦,所以他们不顾一切,继续上前线作战,他们的口号是哪怕剩一兵、一卒、一粒子弹、一只手,还是不屈服,不后退。这才像个湖南人!才像个镇筸人!”在抗日战争的历史画卷中,嘉善保卫战不如平型关、台儿庄等战役那般辉煌耀眼。但这丝毫不影响它被湘西人民引以为傲,因为它是4000多名湘西儿郎用鲜血和生命谱写的一首气壮山河的抗战之歌。
  
  1939年春天,已经升任382旅少将旅长的舒安卿又一次以民族大义为重,第二次率部2000多人开往抗日前线,在湖北东线、九江、庐山、鄱阳湖等地与日军周旋3个多月。同年6月,在九江同日军相持,舒部防守第二道防线;日军调来3艘炮艇,击溃了友军防守的第一道防线,陆续登陆向第二道防线猛扑;舒安卿率部于日军激战3日,伤亡惨重。由于友临部队撤离,舒安卿孤军作战,最后全军覆没,回到沅陵时身边仅剩士兵10多人。关于这次战斗,我至今没有找到相关的文字记载,不过我们完全相象战斗的激烈程度。我敢肯定,战场上一定是硝烟弥漫,战旗猎猎,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在战场上,舒安卿挥舞战刀,指挥士兵向日军冲去,那是一把怎样的战刀呢?我读过杜甫一首题为《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的诗:“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嚯如舁射九日落,矫如群蹄骖龙翔。老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我想,舒安卿的战刀一定和诗中赞美的剑器是一样的。
  
  我在甘溪寨里慢慢走着,头上的阳光很灿烂,那么这阳光是不是和70年前的一样?我想一定是一样的,今天的太阳和70年前的九江的太阳一样,是同一个太阳,不同的只是时光的流逝。但是历史的河流并不因故人的去世在断流,不仅不会断流,而且还会撞击出更加惊心动魄的浪花。在古丈,乃至在湘西,像甘溪寨这样的小山村比比皆是,可是要出抗日少将的却寥寥无几。我为甘溪寨出这样的抗日军人而骄傲。
  
  每个时代的天空,都会飞过属于那个时代的群雁,飞翔的雁群中,总有自己的领头雁,它们飞翔的身影生动了历史的天空。我这样想的时候,从一家农舍里传来电视连续剧《三国演义》的片尾曲:“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岁月啊,你带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我不禁也跟在后面唱了起来,听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魂也颤了,魄也飞了。
  
  我是一个湘西血性男儿,骨子里渗透着我祖先的精血,假如我也出生在舒安卿那个时代,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像他那样,在国家和民族危亡的关头,走向抗日战场,为国家,为民族而战。如今是和平年代,我只能在平凡的岗位上,用自己扎实的工作和优异的成绩报效祖国。
  
  历史是一种智慧,它赋予我们很多启示。我曾四次到过北京。每次到北京,我都要来到天安门广场,伫立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我一遍又一遍咏读毛泽东同志为人民英雄纪念碑写的碑文:“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战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三十年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战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此时,我心潮澎湃,激情飞扬。
  
  我的思绪从天安门广场飘回到甘溪寨。那么舒安卿是不是“人民英雄”?我不敢下结论。因为他是湘西土匪,国民党军人,在1936年曾奉命驻防安徽、浙江边区的宁、绩、于、昌等地,与红军游击队为敌,可谓是人民的敌人。可是,在国家和民族危亡关头,他置生死于不顾,毅然走向抗日战场,为国家、为民族而战,抛头颅,洒热血,履行了一个军人的天职。假如舒安卿不去抗日,他只能算个湘西土匪,充其量只是一个国民党军人的一个豆号或省略号而已。抗日战争使一些人成了英雄,也使一些人成为汉奸,如汪精卫、周佛海之流。无疑,就这一点来说,舒安卿不愧为一名抗日英雄。由此,我想起作家老舍在《鲁迅先生逝世两周年纪念》的一段话:“看了泰山的人,不一定就认识泰山,但是泰山的高伟是他毕生所不能忘记的,他所看错的几点,并无害于泰山的伟大。”是的,一个人有自己的缺点,甚至污点,但是作为英雄,就应该值得纪念,让后人敬仰。
  
  前些年,由于“正统”观念,人们曾一度对国民党军人抗日功绩给淡忘了,模糊了。这是不公平的,这也不是历史的本来面目。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历史是最公正的!在2005年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纪念大会上,党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发表了重要讲话,讲话中对国民党及军人在抗日战争中的历史作用作了客观公正的评价:“以国民党军队为主体的正面战场,组织了一系列大仗,特别是全国抗战初期的淞沪、忻口、徐州、武汉等战役,给日军以沉重打击。”“……佟麟阁、赵登禹、张自忠、戴安澜等一批抗日将领,……国民党军‘八百壮士’等众多英雄群体,就是中国人民不畏强暴、英勇抗争的杰出代表。”意义深远,启迪后人。正如抗日英雄谢晋元(1905——1941)的儿子谢继民说的那样:“作为中国人,对自己的先辈不能有亵渎、污辱,应该给他们应有的尊重和承认。”
  
  我在甘溪寨追寻了一天,舒安卿的灵魂也跟我在甘溪寨飘了一天。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簇簇彩云追着斜阳走,一轮斜阳跟着彩云走。面对暮色里的群山、溪水、山寨……我透过历史的烟云,仿佛看到在遥远的西边,流彩的晚霞裹着一轮血红的夕阳,静静地用那柔软、金红的光芒照耀着万里江天。
  
  离开甘溪寨,坐在中巴车上,望着夕阳的青山、绿水,我的思绪还飘荡在甘溪寨的上空: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舒安卿已经作古66年了,其功过是非,让历史老人评说!让平头百姓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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