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进城与回家的路
2010-2-7 10:44:38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不管走到哪里,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永远会在心底里,不曾忘记。文字通过两相对比的方式见证了自己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同时也深刻抒发了自己对家乡的一草一木的眷恋之情。作者感情真挚饱满,行书流畅,严谨的措辞更使得文字本身有了一定的可读性!问候!
“乡道村道建到家门口/大车小车开到大门前/路建到哪里,翅膀就插到哪里/路通到哪里,财富就流到哪里……”
——摘自自创诗歌《奏响时代的交通之歌》
2002年秋,我倾尽所有,在雄州小城的光明市场后面的住宅小区按揭买房,正式成为房奴一族。多年前,我就决意要带着家人离乡进城,而且决定买房时要选择离老家近的地段,一为方便家人与老家亲戚的往来走动,二为离老家路近,也为我日后能常回老家看看带来交通与信息的便利。其实,老家与我现居之所相距并不很远,三四公里的路程而已,而且这一条进城与回家之路,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便已修建一新,往昔“天晴一把刀,下雨烂糟糟”的乡村泥沙路被修建成一条宽三四米的水泥村道。许多的日子里,我走过小城的宾阳门路段,走过光明市场,常常会与来自老家的乡亲不期而遇。他们和她们或骑摩托车从我身旁“闪”过,远远的还回过头来大声地和我打招呼,或踩一辆三轮车,满载着新鲜果蔬,吱吱呀呀地叫着“踩”进了市场。他们的快速只因有车有路,她们的多和丰富也因有路有车,父辈们那个肩挑步行的年代,与他们渐行渐远。
说起我的老家贵村,这个位于凌江河之上的乡村,其实与雄州小城隔河相望。中学时代,在许多的夜晚,我独自一人走向村西的贵村小学旁,在一处草坪坐下,与小城的辉煌灯火遥遥相对。那时,我就常想,从家乡这条乡路出发,究竟要走多长的路程多长的岁月,才能真正走进小城的万家灯火?也曾梦想,即使我没有能力走进小城的某一隅乐业安居,但连接城乡的路不再窄小,不再曲折,不再坑洼,就是耕耘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闲时进城务工,忙时在乡耕作,也能够求温饱,迈小康,城里人拥有的我也拥有,“电灯电话”不算理想,“楼上楼下”不是梦想,也就知足常乐了。但是,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走出高中大门,广阔的农村天地并没有为我施展才华提供更多更好的条件。那时,那条从家门口通向小城的所谓乡村大路,半是黄泥半是黄沙,晴天泥沙肆意飞扬,雨天泥水肆无忌惮。多少个日子里,年轻的我骑着自行车,一手扶把,一手撑伞,像个醉汉一般在风雨路上前行。犹记得,好多次在雨中骑车往返,在途经的莲塘村路段,一边是裸露的黄泥,一边是光滑的鹅卵石,把持不定的自行车一会儿辗过黄泥,一会儿滑向鹅卵石,在泥石之间像走钢丝一样“惊心动魄”。我不止一次地从车上摔下来,满身都是浑黄的泥水,狼狈地“逃”回家,每一次都被母亲责备,说我总是不小心。好在泥泞的乡路少有大车经过,要不,说多危险就有多危险。
进城与回家的路不好走,容易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也属正常。自个摔下来,大不了伤痛都是自己的事,但撞着人或村民的家禽就会“吃不了,兜着走”。我就好几次“兜着走”——一次是车过莲塘村时,因为转弯,视线被房屋挡住,当我还没明白什么事情时,一只村民饲养的母鸡被我的车轮压得肚皮朝天,旁边的村民已冲上前来,一把抓住我的车子,要我赔十块钱方肯罢休。刚出学校大门的我,身上最多钱时是两块,一下子要拿出十块钱给母鸡的主人,对我来说无疑是天大难的事,我再三央求,还是不肯,我只有舍车步行回家拿来钱赎回车子;还有一次,在这条村路最大最长的坡段,我的自行车刹闸松弛得无法刹住飞转的轮子,下坡时连人带车整个辗过一只黄狗,幸好狗有九条命,没辗死,而我却因刹不住车闸飞奔而去,身后远远传来的是狗的主人在狠狠地咒骂我的声音,那一次惊得我一段时间来进城回家都变得草木皆兵了。
在我心中,家乡这条与外界连结的路,竟这样充满着艰难和惊险。因为贫穷与落后,也从未想过它日后会有什么本质上的变化,这本质上的变化无非就是黄泥沙被水泥混凝土替代。那时即使我有过什么想法,也只能是梦想。梦想成真的事,我一直以为不在现实中。可是,当我一天一天走离家乡时,这个梦想渐渐变成事实。九十年代末,我从乐昌师范毕业后去了广州做编辑工作,在春节前我回家,已是生产队一队之长的堂兄走进我简易的农家,对我说,水泥路已修到离村口不到500米的地方,你回家时已看到,现在就差这么一点点路程了,是不是也赞助些来修路?争取春节前把路修好?母亲说,修路是好事,这钱你就出了吧。当时按人头,我应该出90块。我拿出100元给堂兄,说,我家就写一百吧。堂兄收了钱,乐呵呵地喝了几口茶,聊了几句,走了,说还要到别家收钱去。果然到了春节,这条曾经一天得往返多趟的村路,旧貌换新颜了。大车小车摩托车,让乡村的新春佳节突然时尚起来,与城市的距离一下子也拉近了许多。此后,我每次的从广州回家,从车站甫下车,小城的“摩的”就载着我,风驰电掣,眨眼间就到了家门口了。
前些年,我就听母亲说,现在老家人的命可真好,种的瓜果蔬菜,不用挑到城里的市场来,几乎每天都有商贩开着车停在村口的公路上,等着收购,价钱还不低呢。
当我在新世纪真正告别家乡走进城里,我目光并没有远离家乡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如今,雄州小城北扩,城市化进程已向家乡遥遥招手。改道新建的国道323线穿过凌江河,宽畅的公路一下子把家乡推到时代的前沿,而韶赣高速公路、韶赣铁路也规划建在家乡的身后。在我坐在电脑前敲打这些文字时,我的一个堂侄子,上个月从广州辞工回来,正在学习大型货车驾驶技术,说学成之后就可以到物流公司上班,到那时,他就可以开着那种超长的、集装厢的大型货车从家门口经过,南下广州深圳,北上上海南京。而这两年来的每次回老家,我与乡民聊天,聊得最多的就是这三大交通的开工建设,以及建成之后对家乡产生怎样的影响。在交谈中,我发现,将来家乡将以何种角色把握机遇,走向未来,这不仅成为我的一个思考命题,也成了家乡新一代村民的一种思考,他们已经学会把发展的眼光投向更为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