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三色
2010-4-24 13:28:17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村子里面的三种颜色,其实也象征着村子人们生活的三种形态。作者的文笔写实的手法将村子里的风貌展现在大家的面前,渲染的气氛运用得当。一幅生动的画面展现在大家的眼前,将勤劳质朴的劳动人民的形象以及硕果累累的情景描写出来,令人耳目一新,心有所感。问好作者!
清晨
清晨,当东方透出晨羲的时候,无边无际的雾气笼罩在整个田野,薄薄淡淡的晨雾像缓缓流动的乳白色的细沙,轻轻柔柔,飘飘摇摇,晃来晃去,弥漫在塬上塬下无数的村庄,也全都隐没在这白茫茫的大雾之中,大地透出清爽和秋早晨的薄寒。
这时的村庄,像一位披着洁白的纱巾的美丽的羞涩的少女,把自己青春的身体遮遮掩掩。东方的天空一点一点的变白变亮,慢慢地显出霞光来,雾气悄悄地隐退着,那微微的寒气也渐渐地散去。空气清凉而湿润,使人不由地想张一双臂,鼓起胸脯,饱饱的呼吸着洁净而富足的空气。那高远深邃的青白色的天空中染上了胭脂般的红晕。
太阳即将出山的一瞬间,这一切顿然变得模糊了,线色柔和了,面目朦胧了,和玫瑰色的天空溶合在一起。红红的太阳终于在树梢上、玉米杆顶上露出脸来了,灿烂绚丽的阳光像无数闪亮的细丝和金线,遍布寰宇,撒满广袤的田野。挂在庄稼叶片和草丛间无数的露珠在初升的阳光中跳跃着晶莹的光点来。各种不知名的虫子隐没在草丛,发出清脆的鸣声,似乎是轻轻吟唱。
站在塬边放眼望去,塬上塬下,坡边沟旁,田间地头,满目绿色,浓绿、墨绿,灰绿、翠绿、碧绿、葱绿……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的各种绿色,铺天盖地,真是绿云环绕,就像一个巨大的绿地毯一样,无边无际地铺展开来,延伸到天际远方,又象马良用他那神妙的画笔一下就给天地间的万物涂上各种不同的绿色。
村庄里,各家的妇女们正辛勤地拉住羊挤奶,羊静静地听话地站着,雪白的乳汁,像一股一股银线一样,从羊那肥肥硕的乳房上射出来。肥大健壮而温驯的秦川牛,被主人从院中的拴牛桩上解下来,拴在门口的石桩上,正摇头摆尾疏散着筋骨。几只的狗相互追赶着乱吠起来,扯散、弥漫在村子上空,又抖落在村外的土路上,散开在周围庄稼地里。
村外那一块一块的田地里,细细的田垄上,年复一年,季复一季,覆盖着父辈们的履印和足音,然后一层又一层,重重叠叠。而我少年时稀疏的屐迹,早已陌生了。那些烈日底下扶锄、弯腰、擦汗,一切劳累的情形,在我的脑海中,日渐模糊了。
山坡上,麦场里,塬边上,黄豆、小豆、绿豆等各种豆类作物都在开花,红、黄、白、蓝点缀在无边的绿色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芬芳。
茂盛的果园中,圆溜溜、亮光光、脆生生的红富士、乔那金大苹果挂满枝头;鲜红的、圆圆的钵儿大小的桃子藏在密密麻麻的翠绿的细长的桃叶下,生怕人们禁不住诱惑,一口把它给吞吃了;一串串青亮透明的葡萄挂满了架,像紫色的一样,像嫣红的玛瑙一样,令人馋涎欲滴;各种蔬菜,韭菜、茄子、辣椒、白菜、黄瓜、西红柿,一片碧绿,非常繁盛,开着各种茶,姹紫嫣红。
中午
这两年搞多种经营,增收致富。男人们外出打工去了,女人们勤快的拔拔地里不太多的草(这二年都打高效除草剂),养两只羊,卖点羊奶,懒散的就喂喂猪,给娃娃做好三顿饭就完事了。老人们基本上没什么事情,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享受着着幸福的日子。
东头墙根下几个晒太阳的老大爷,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这是老人们最休闲的时刻,他们或许也知道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忙起来的时候,他们也拿起锄头,提上笼,南塬北塬的去给羊割草,老人年总归是老人,黄土埋了半截了,能干点啥干点啥,也没人要求他们,但他们总是闲不住。很小的时候,常常围着他们听他们讲过的故事,讲着村子里的变化,村子里的沧桑,他们和我们一样大的时候有着不一样的童年,听着总觉得好奇,这样的老人,现在回家一次,就少一个,他们是村子古老的见证,他们是村子里的一块碑。碑文是他们那一脸的皱纹和弓形的腰。他们现在也乐呵呵的享受着今天的生活,很满足的样子。
我很恭敬的递上烟,他摆摆手,指着自己的烟锅说,没我这抽起美。我笑了,这里的人到什么时候都讲究实在。
黄土墙上的狗尾草,皂角树下大婶大娘们纳鞋底的样子,门前石头上慈祥的阿婆,蹲在墙根下嘴里刁着烟锅晒太阳的老大爷……
暮色
傍晚,太阳隐没在密森森的玉米后面去了。西边天上呈现出一大片殷红的晚霞,从中间处慢慢向西方消退。便若隐若现地浮起了云翳般的暮色,暮色缓缓地飘荡、升腾……这阵儿,冰爽的风吹过来,掠过无边的、满地的、静静耸立的将熟的秋庄稼和绿意正盛的草木,夹带着庄稼、树木、草丛的清新气息,也挟裹着泥土的泥腥和潮湿,驱走了最后一伏和秋老虎的余威所带来的署热,空气清爽而宜人。
暮色越来越浓,夹在玉米地中间的土路,此刻更显得寂静而空荡荡,没了人影。偶尔一只土黄色而灵巧的黄鼠,从两边的玉米地里,忽地蹿出来,大模大样地在土路上行走。几只小小的麻雀叫着,从玉米地上叽叽喳喳地空飞过叫着。一会儿,那清亮的鸣声便消失在玉米叶子摆的声音中。
夕阳西下,村外大路上,放羊、割草的人,一手牵着羊,一手提着满筐满笼的青草,还有扛着锄头的,边走边议论着,今年的收成怎样?地里庄稼长得怎样?东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西家的孩子又犯了什么事。三三两两地往回赶路。村中大路上这时热闹起来了,在致富奔小康的路上奔波劳碌了一天的庄稼人,正从四周八下往家里赶,他们有的在县城买卖,搞生意,有的在乡镇企业上班,有的在别村搞建筑,在私人加工厂做工。
田里,弥漫着只有农人才能感觉得出的稻花香,淡淡的。玉米已经高过了人头,走在乡间土路上、人完全隐没在无边的绿海之中。一株株玉米深碧墨绿,密密匝匝、挨挨挤挤地散布在土地上,那么素穆严整,像整装待发的千军万马;又那么蓬勃健壮,像雄姿英发、气吞山河的百万雄师。每一株玉米都怀上了一到两个可爱的小绿棒,半尺来长,绿棒的顶端,都吐出了粉红的缨丝。
各种野草,狼尾巴、苜蓿、蔷子、胡须草、茅草爬地丁,从各处的地缝里拼命地往出钻,往上长,向四下伸展枝叶。所有的绿色庄稼草木湿润润、水淋淋、绿蓁蓁的,看上去直叫人愉快和舒坦。那闪闪烁烁的流萤啊,也提着小灯笼,匆匆地穿梭其中。更有韵味的便是响成一片的蛙声了,他们在田野间此起彼伏,如合奏一段美妙的夜曲。村头时而有一两声狗吠,撕破浓浓的夜色。
乡村的夜晚格外静谧,它没有大中城市的灯火辉煌和喧嚣,有的是无边的沉寂。家家户户灯光明亮,一家人坐在一台大彩电前,正兴致勃勃、聚精会神地看着精彩的电视节目。天上,星星如同亮闪闪的珍珠撒满了暗蓝的天空。一弯新月如同一把明晃晃的镰刀一样,镶嵌在无垠的蓝色的天幕上。大地笼罩在一处朦胧如星月光中。各种不知名的虫子,都伏在草丛中轻轻吟唱。凉风习习,路边白杨树上碧绿的叶子,不时发出哗哗地欢呼声。遍地的谷叶,玉米叶子,也发出沙沙的响声。风停了,大地又陷入沉寂之中婆娑的、黑绿色的叶子中,不成熟的红富士苹果在朦胧的夜色中,泛着点点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