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采风
2010-4-12 13:32:00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西南的干旱牵动着作者的心,突然听到雨声让作者欣慰不已。但愿肆意的风能给干旱的西南带来更多的雨,来滋润干旱的大地,让西南人的脸上少些愁容。作者以心灵的感悟,精细的观察,细腻的笔触,阐发自己心中的愿望。
西南的干旱牵动着我的心,入春以来,我一直在西南逗留。今夜客居旅社,突然听到有雨点滴答的声音,心中一阵惊喜。
推开窗帘,一丝两丝的雨。雨丝像是泰戈尔的手指轻轻弹奏心的乐章,他说“一些看不见的手指,如慵懒的风,在我心上奏着潺潺的乐章。”诗歌如风,我本来诗到云南顺着山谷寻觅诗歌,结果寻觅到苍黄。白天去杜鹃岭去看杜鹃花,本来该是漫山遍野的花啊,一眼望过去仅仅是星星一般的点缀,我美丽的杜鹃岭,美丽的香格里拉,难道真的从天堂上跌落了下来?由于干旱,本来绿的山已经绿不透了,万紫千红的花儿也比往年瘦了许多,气象学家说,这样的情景一百年才有一次,使得我多情的文笔消失了颜色。
旅社房间外面是神秘的夜,微微的风。风是美好的,可是我总有点担忧,不住地凝望遥望的阴空,不知道天空的雨层会不会更厚实一些,储藏的雨水更丰腴一些。天亮了,我在朋友的指引下,来到鸟塘镇,一个苗族和汉族亲密相处的村镇。鸟塘有一条河流,在山泉的喂养下,经年不息,即使今年遇到干旱,依然溪水潺潺唱歌不停。山岭之间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梯田,黄的油菜花,白的萝卜花依然开的热烈。
鸟塘是鸟们的故乡,今年鸟儿虽然不似往年的多,依然是鸟声瞅瞅,轻歌曼舞,使得我苍凉的心活跃了起来。梯田到处都是鸟儿,人没有走近前,鸟儿在田里跳舞;走近了,它们飞到更远的地方跳舞去了。一块块梯田像是海浪一般翻涌,一浪浪地向天边翻滚。最令人感动的是风,风在鸟塘的山谷之间自由地穿梭。风像一群看不见的鸟儿,扑棱棱的飞过来,又飞过去,唤醒地面上的池塘和沉睡的小溪。
因为昨夜下了小雨,风是暖的,风是湿润的。走在山谷,被鸟声包围,我不知道这些可爱的风是怎样发生的,风隔离在山谷外,很静,为什么一旦走进山谷,就加快了速度,难道风和我的文运真有什么联系吗?我想,我在前生很可能是一只鸟,储藏了飞翔的功能,不然的话,为什么走进了山谷就有了飞翔的冲动呢?一个人和一股风到底是什么关系,也许是没有关系吧,可对固执的我来说,还是发现了它们之间的联系。风可以使人感到悲凉,可以使心儿浪漫,风或紧或慢地吹着,扯动起心中的爱的游丝——十分柔软的丝线,在风中飞舞。
我在少年时代曾梦想成为一个追风少年,不但没有追上风,倒是被风吹的东倒西歪,那时,没有想过自己的和风之间有什么联系,觉得风是独立于自己之外的事物。我家的北面是邯郸第二热力站,每年冬天烟囱里总是要吐出灰色烟柱,烟柱往东倒,刮西风;往西倒,刮东风。风在成为风之前,经过了长久的酝酿风的历程,人也是这样,在时间的区段里,也要经过好久酝酿积累,才能产生飞翔而去的潇洒。也就是说,人在抵达饱和状态下才能产生运动,去和外界碰撞——这个时候风起了,你是你自己的风。
有时候我会呆呆地看着树端的树叶,不知道树叶之间是怎样因为互相想念而轻轻摇动。人类之间的互相想念时候可以用语言,用呼吸,用急速的心跳来表达,而树叶呢?我住在邯郸,家的北边不远就是丛台公园,我喜欢看在风的吹拂下,公园湖面上的涟漪。涟漪像是音乐的音符,具备一种神力,它们因风而来,也因风而去,风去了,水就静了,风来了,湖面上起了波纹,波纹里总惆怅的东西。人有理想,有向往,就有了心的风动。
人是渴望自由的,风也是一种自由的流动,没有什么人可以指挥风的走向,风仅仅按照自己的愿意走路。风是虚幻而实在的,风虽然是流动着,偶尔也呈现一种相对静止。我向慈福法师学习禅定的时候,他告诉我:“禅定并不是静止。”我当时无法觉悟其中禅机,习练了几个月后,意念中的动景出现了:青青地草原,清清的流水,白白的云团,白白的羊群……身体之周并没有风,也可以感到风的流动。
我在一块溪边石前坐下,取出随身带来的泰戈尔散文集,打开《人生旅途》,一幅人生图画就在眼前展开。一个人的生命无论长短,只要汇集到时代的河流里,总是要经历很多,看到若干朵鲜活的浪花,你只能摘取几朵,让自己趋向于丰富。生活是动的,一个人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从近地走到远地,又从远地走到了近地,动,则产生风的势能,像是风。一个人就是一缕风。比如我所游览的山谷,不仅仅是我,许多人曾经来过这里,在这里留下来流动的信息。如我眼前的两只蝴蝶,见到我以后,像是我的相识,向我一直做定向的飞舞表演,是不是泰戈尔老人在山谷里留下的诗句呢?
眼下,我从邯郸古城来到云南,来到鸟塘,在风的流动中坐在一块岩石上。岩石的上面是铺满了风化,能看出来,岩石是从地下冒出来的,经过了时间的沧桑。此石为何石?我问佛。天地本无质。佛答。我从何处来?我问佛。风驻即为根。佛答。我默然,一切的担忧,一切的热望,一切的思索,都在与这块奇石的对话中化作了静虚。
风是任性的,风是潇洒的,风是无处不在的,我也不知道世界上到底有多少种风,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中期待,而在眼下,我期待风能裹挟来更多的雨云,给干旱的西南更多的滋润,使得百年不遇的干旱轻一些,农人脸上的愁纹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