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他是太行山老农,他的孙子在沿海的外企打工,这是他一段时间来对红歌的评论。他孙子整理给我们,我们只改了错别字,尽可能贴近他的原话。]
你们要老百姓唱红歌,不知道是毬甚意思。我也不知道甚就能算毬红歌。你们唱的有些我知道,有些还不知道。唱歌跳舞能解决个甚?
我对高音喇叭放红歌不感冒,当年农业学大寨,寒冬腊月,上级要我们“六对六”,就是早上六点出工,晚上六点收工。咱这个北方山里,冬天早上6点还是黑漆漆的,晚上6点也是黑漆漆的。天寒地冻,歌声嘹亮,一镢头下去一个白印印,修个甚毬的大寨田?折腾死我们了。
早上社员都起不来,我们就放革命歌曲,就是你们现在说的红歌。高音喇叭弄得最响,5点钟就放,把全村人都吵起来。后来这也不顶用了,大家还是起不来,民兵连长(我那侄儿)就放枪,枪声一响,村子里的人都惊起来了。隔壁东生子娘吓得爬起来踩在鸡窝上趴在墙上看,“是人家日本人又来了?”以为鬼子又进了村。鸡窝塌了,人跌下来,一拐一拐,这才知道人家东生子没有胡说八道这事情。后来放枪也不灵了,继续放红歌。放得最多的是毛主席的“屁声咚咚”(注:指《重上井冈山》里的诗句“不许放屁”)。刚唱完一句“不许放屁”,鼓儿就敲“咚咚”。搞得你就睡不成。当年我也崇拜毛主席,后来发现他不行,饿死我村子里一半人还是好领导?
58年大炼钢铁,红旗飘飘,歌声嘹亮,直接从北圪垴顶头把红土折腾下来,说是铁矿,最后也没有炼成个毬。全村300人都大炼钢铁,只有6人搞秋收,粮食没有收回来,来年闹饥荒。妇女队长脱了上衣光膀子干,据说是响应上级“光着膀子大干快上社会主义”。村子里年轻人开了眼。现在问问铁宝婆姨,她自家也觉得不好意思。那时候的人都中了邪。现在再这样折腾,邪气又来了。
我现在听见红歌就有些紧张,总是想起当年大跃进、饿死人、六对六、割尾巴。你们不知道甚是“割尾巴”,就是一家只许养一只羊,两只兔子,多了就是资本主义的尾巴。现在好些了,你们来回折腾个甚?我孙子去了浙江,在美国人开的公司里工作。好歹每年捎回不少钱,房子也盖起来了。你们整天跟美国人过不去是甚意思?我老汉不是没有觉悟,我是老八路,老共产党了,你们自己折腾多少年甚也不行,开放了,洋人们来了刚好起来。要是我孙子不去美国人的公司打工,不毬行。全村年轻人都去了沿海外国人办的工厂,怎地咱们要说人家不好?
你们自己唱,我们很拥护。你们折腾我们唱,至少我老汉不想唱。当年十几岁打鬼子,我唱过“大刀”,我哥哥参加了国民党,他们打主力,我参加了八路军,打游击。要是后来49年我不中邪想退伍回来,我现在也跟“二子”(注:村里另外一个当八路的,后来贵为副市长)一样当过市长,成了离休干部了。
唱红歌?有这时间有这钱,干点别的对老百姓实惠的事情不好?你们有钱能折腾,你们就折腾,反正老汉我看不懂。再说,我孙子说你们其实没钱,唱红歌的钱都是我们的。孙子说我们是“纳税人”,你们的钱都是我们交的税。这事情就更扯淡了,你们拿走我们的血汗钱折腾我们唱红歌。用我们的话,你们是“裤裆里面耍挠钩——扯毬又扯蛋”。
我孙子说,你们的钱和人都在美国,不是美国也是英国,反正都在你们教我们天天骂的那些国家里。你们的儿子女儿都在美国英国,为甚你们不叫他们回来唱红歌?你们为甚要让我们和美国过不去?甚毬意思?我看你们就是吹牛行,给老百姓干事就靠吹牛。你们就是“倒骑牛儿赶路——你催(吹)牛捣逼吧”。
红歌你们要唱,就自己唱。好歹你们拿着老百姓给你们的工资,现在我孙子把我搞清醒了,你们其实没有钱,你们的钱都是我们老百姓交的税。你们当年用穷人的命和富人的钱打的天下,坐了天下你们来折腾穷人的钱和富人的命。现在你们继续要折腾我们穷人的钱。你们当官的唱给老百姓听,做点实事给老百姓看,我们很欢迎。但是你们自己不按照红歌去做,就是要折腾老百姓,这事情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