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用插叙的方式,回忆起学生时代的情谊;以细腻的文思,诉说着友情的醇香;文笔殷实,情感饱满。欣赏了!
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此时要数人口密度最多的地方,那么火车站一定会列在其中吧。应该说有几年没有看到这样的光景了。今日能够走出家门外出旅行,全靠妻子的大度、理解和信任,还有朋友的真诚邀请。否则像我现在这种状况和心态的人还真的很难走出家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因为自己离开那曾经有过自己快乐足迹的世界好久了,封闭的心里有的只是郁闷和悲哀。外面的世界如何的美丽那都是属于别人而与自己无关。特别今天还是和异性朋友一起旅行这更是难得的难得。候车室里人群熙熙攘攘,虽然才是五月中旬,这里的许多青年男女却已经按捺不住青春的活力,提前走入了夏季的时光。也许是人多的关系,这里的空气显得有些闷热。看来还要在这里等上一段时间的旅客有不少的人已经靠在座椅上休息了。检票开始了,我们随着涌动的人群慢慢的向检票口走去。这是一趟到D市的全卧铺列车,当走进车厢来到铺位前放好背包坐在边坐上的时候,我还真的有些感叹。当人回头看自己的时候,你会突然发现时间过的是那样的快。睁眼闭眼间再次踏上卧铺车厢大概有十多年了。不但自己有了很大的变化,就连这卧铺车厢也应该改换几代了吧。记得以前的卧铺是皮革面的而且还有点窄,下铺要想坐人还要把中铺放下来才行。铺的是白被单,盖的是被单加毛毯。而现在呢?车厢内部好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从地上铺的到车窗、洗漱间、卫生间以及旅客个人用的等等都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单从这一点上看,国家的经济腾飞该有多么大的变化啊……
已经是下半夜了吧,车厢里闪着微弱的灯光,你能听到周围的呼吸声和鼾声。大概常出门的或者是睡眠好的人此时随着车轮有节奏的韵律早都进入到梦的世界里了,而我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又换了个姿势,突然感觉车厢里一亮,我知道这应该是经过一个比较大的车站吧。随着亮度的慢慢消失我看到了对面同行的晓晓。她是平躺在铺上,看身体的这种姿势大概也是在闭目养神,想喊她一声但没敢,毕竟这里不是普通车厢。列车依然在黑暗和光明之间穿梭着,你能感觉到列车在什么时候转弯。因为这个时候自己仿佛觉得车厢在倾斜,人好像要掉到地上一样,看来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这个时候晓晓翻了一个身,正好和我是对脸相望,但她并没有睁眼,要不我还真的会很尴尬。时间总是在你想起的时候才觉得流逝的飞快。又是两年多的时间我们几乎没有什么往来,但岁月的痕迹还是会在我们彼此的脸上留下一些痕迹。看着她那平静的脸庞不仅让我想起那次意外的相逢……
那应该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在那年十一月份的一天里,妻子得了急性阑尾炎,住院的当天就手术了。虽然当时就我一个人在场,而且在手术前签字的时候还真的恐慌了一阵子。毕竟自己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还好,一个小时左右妻子平安的从手术室出来进了病房。妻子虽然面孔略显苍白,但精神状态还很好,这给了我不少的安慰。过了晚上交接班后,夜班的护士开始了自己的工作。这时一个带着白帽子、白口罩、穿着白大褂、身材很匀称的护士拿着吊瓶喊着妻子的名字来到了床前。我急忙帮着妻子做好打吊针的准备。这时我忽然发现护士在看着我,从她的目光里能感觉到有些惊讶的表情。因为她带着帽子和口罩就露出一双大眼睛,我也没敢多想什么,也许是她看自己照顾病人有些笨手笨脚吧。此时她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妻子的手上,只见她插上输液管把吊瓶挂在输液架上,然后等药水从针头流出时她开始扎止血带、消毒、进针、松止血带、粘胶布,动作熟练准确无误。因为从妻子的脸上就可以看出她一定是一位业务能力很强的老护士。当她走向下一个病人的时候,她突然回头说:你是三中的毕业生吧。开始我愣了一下,当确定她是在问我的时候,我急忙点头并做了肯定的回答。此时她帽子和口罩之间的那双大眼睛似乎闪现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然后回过头开始了她下一个的工作……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了,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路灯和万家灯火。外面刮着风,已经没有多少树叶的树在路灯的映照下不时的摇晃着。时间在滴答声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半夜了,在昏暗的病房中已经习惯这里的病人和护理人员都进入了睡眠状态,大概只有我自己还呆呆的坐在妻子的床前两眼望着窗外,她那句突然的问话也不时在耳边响起。难道她认识我还是在哪里见过我?要不她怎么会知道我是三中毕业的呢?一连串的问号、猜想和假设伴随着我度过了这个糊涂的夜晚……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洒满了整个病房,让人觉得心里敞亮多了。新换的吊瓶依然自觉的完成着本能的流程。妻子的脸也有了红晕比起昨天要好很多。但我心里却很烦乱,脑子里不时的出现儿时那种幼稚的想法,从天上下来一位神仙,轻轻的用手一挥,妻子的病一下子就全好了。每当想到这我都觉得自己可笑,看来人在最困惑的时候总是盼望这奇迹的出现。就在这胡思乱想之中,突然病房的门开了,感觉好像有一种魔力,只要不是睡着了的人,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会集中到从门外进来人的身上。进来的是一位漂亮成熟的女人。一身黑色的西装和一双黑色的半高跟皮鞋使她显得格外的庄重。红色的圆领羊毛衫衬托着她那光泽靓丽的脸庞。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了迷人的还略带有些顽皮的微笑直视着我所在的方向。黑黑的头发用发卡束在脑后干净利落,完全显示出了女人另一个侧面的风采。她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直接向我走来,我此时感觉有些发呆,是幻觉中的神仙来了吗?转眼之时她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看到我惶恐不安的表情,她忍不住的笑了。怎么不认识校友了吗?听她这么一说我那慌乱的心有了瞬间的平静,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她,顿时一种喜悦激动的心情冲出心头,刚想大声的喊突然意识到这是在病房,夸张的表情已经做出来了,但从嘴里却发出了很轻的呼声,你是晓晓……
我和晓晓是同一个学校的,她比我小一年。我们之所以很熟悉,是因为当时那个年代每个学校都有宣传队。我们在同一个宣传队里呆了将近三年的时光,虽然不是天天在一起,但每周都会有几天下午在一起排节目。晓晓为人诚实、忠厚、热情、大方。别看她比我小一年,但做事很多时候都像一个大姐姐那样。所以在宣传队里和大家相处的非常好,大家有事情都喜欢找她帮忙。可自打毕业上山下乡后,就慢慢的失去了联系,如今在这里不期而遇真是感到格外的惊喜。自打这以后我们彼此留下了电话,那个时候我也追赶潮流走进了下海的队伍,也有些宽松的时间。时常有朋友相聚我们都会相邀在一起。在回忆往事的同时,也相互了解了毕业后个人的经历。人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晓晓还是保持着她以前的性格。依然是以真诚、热情对待朋友。言出必果,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能办绝不推脱。让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就是有一次朋友相聚,她穿了一件当时很少见到的砍袖连衣裙,淡淡的花色匀称的洒满衣裙,合适的腰围更加衬托出她那完美的身材,头发还是和第一次见到那样用一个发卡束在脑后,但这次的发卡却很别致,上面布满了像钻石一样的亮点。当时从在场朋友的目光里你都会找到赞美的答案。我也对她说你今天真的非常漂亮,尤其是你的头发,在这到处都是波浪卷的时代却更显得独特的魅力。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对我说,那就让我头发永远都保持这个样子好了。你看,当初一句听起来不经意的承诺如今躺在对面卧铺的晓晓却依然遵守着……
我们的目的地终于在曙光升起的时候到达了,先来这里的朋友把我们接到了家中。我们吃了早餐和短暂的休息后就去看我们心中一直期盼的大海了。海虽然对我不再是陌生的概念,但离开上次看海的时间却已经跨越了一个年代还多四年。人生的时光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仿佛昨天你还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就在一夜间你却已经是饱经沧桑的老人一样。海永远都是这样,在你还没见到它时,就已经用它那特殊的气息去拥抱你亲吻你,并牵着你的灵魂和躯体一同来到海的身旁。我们常常说蓝蓝的大海,但我以前看过的大海还真的是想象中的蓝色,可是今天我面对的大海真的让我惊叹不已,我相信了用蓝色来形容大海一点也不过分。我眼前的海水就像艺术家用调色板调出的蓝色一样,蓝的均匀、清的透明。远远望去,灿烂的阳光洒满了海面,一片波光粼粼。让人感觉海水完全和阳光融合在一起,既有海浪的翻卷,也有光波的滚动。又仿佛像无数的鳞片镶嵌在海面上,闪烁着无数的亮点。晓晓和朋友们被海的热情和魅力感染了,她们赤脚随着海浪沿着沙滩奔跑着。海浪溅起的浪花在她们身上绘出了一幅特殊的风景画。她们欢笑着向我招手,此时我深深的体会到了晓晓的用意,长久以来那压抑的心灵仿佛打开了一扇玻璃窗,我知道我的人生并不是孤独的,并不是被遗忘的角落……
海的魅力就是让人留恋忘返,不会因为人们看过一次就忘记海的模样。第二天我们依然来看大海,沿着海边我们漫步在金色的沙滩上,被海浪打碎的贝壳像无数颗小钻石均匀的撒在沙滩上。海还是那么的蓝,不时有溅起的浪花亲吻着我们的脸。我们边走边谈,晓晓说:“对每个人来说一生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我们看别人总是喜欢看外表上的光明一面。其实内在的光明才是真正的光明。富有的人内心并不一定富有,而贫穷的人内心也并不都是一片黑暗。人最悲惨的是缺乏对自己的认识,高楼大厦最重要的是基础,那么成功的人必须有自信。怨叹自己的命运就等于放弃做人的资格。你看眼前的大海,人们之所以赞美海不光是外表的气势,而更重要的是在海的内心永远没有屈服两个字。”晓晓的话就像是铁锤敲在铁板上,一敲一个坑,震撼着我这么多年已经没有缝隙的心灵。不知不觉中我们来到了一处海堤上,迎面的海风让海浪更加澎湃。。晓晓站到了海堤的边上凝视着大海,她突然张开双臂面对着大海,这时海风撩起她额前的头发,扯起她飘动的衣角,她的眉宇间显现着庄严与坦荡。她仿佛就像自由女神拥抱着大海,要把自己真诚的胸怀和大海融合在一起。她仿佛用自己的身影再次告诉我,挺起脊梁吧朋友,没有风浪的人生并不是最完美的人生。只要活着就要像海浪一样永不停息。我再次被她的举动深深的打动了……
回家的列车在奔驰,城市和田野不时在眼前交相闪过。晓晓的双眼凝视着窗外,我却是在看着窗外的同时也看着晓晓。从她的脸上我突然读懂了朋友的含义,那就是一个人无论你是伟大还是渺小、无论你是富有还是贫穷,只要你拥有真正的朋友,永远都会把你放在心上…… (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