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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母
2009-8-28 9:55:51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作者摘取了后母对先房女儿真挚喜爱的典型画面,细腻再现了女儿对继母由狠到爱变化的全过程,继母人性善良的一面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冬天,穿着棉袄的她一脸柔情的看着自己刚满5岁、还在咬着手指的孩子,孩子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缠着她给他讲故事,她望着窗外的大雪,给儿子讲了自己的故事……

  4岁时,父母离异,她被判给了自己的父亲,不到1年的时间,父亲就带回来了这个女人,这个所谓的后妈,她从那时就认为是这个矮矮的女人使自己原本完好无缺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变得物是人非,她小小心里的恨意,随着时间的磨打,不仅没有消失得灰飞烟灭,反而如石缝中的种子一般,抽芽、成长,变成了参天大树,那根早已延伸到了五脏六腑;反而如河床上的冰块一般,扩大、变厚,变成了三尺之冰,那冰早已融入到了脑筋脊髓。

  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温度计里的水银蹭蹭蹭的往上爬。牵牛花偃旗息鼓,美人蕉慵倦无力,富贵的牡丹低下了高傲的头,小草拢拉着脑袋、蔫了,不知名的花儿被烤得奄奄一息;树枝上的蝉高声大叫:“热死了,热死了”,树底下本该乘凉的老人们,也已不见了踪影。

  家中——

  “潇潇,别忘了带这个啊。你好不容易考个好大学,军训的时候有什么不习惯的可以打电话跟妈妈……哦不,跟……我……说啊。对了,还有牙膏、牙刷都带齐了没啊?花露水别忘了带啊,快点快点!”那个她应该称作妈妈的人说道。“你烦不烦啊,天天唠唠叨叨的,才四五十岁搞得自己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婆一样,我又不是一岁两岁的小孩子了,怎么还需要你管啊?再说了我都18岁成年了……”天天都要开展的戏码再次出现了,她冷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后母,后母委屈的低下了头、眼里一如既往的闪着泪花——呵,你就是这样骗到我爸爸的同情的吧!她在心里想着。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后母说:“……潇潇,别这么说么……毕竟……毕竟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妈妈啊!”“哈?妈妈?我几年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我的人生中只有一个母亲、只有她!”“你这是怎么说话呢?”父亲从书房走了出来,正准备扬手打她,后母急匆匆地上前去拦住了父亲:“算了吧,钧天,不要打她了,她也是想念她以前的母亲啊,而且……我没事的。”没有谁注意到后母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你总是惯着她,就是这样才把她的脾气给惯得这么坏!”父亲气冲冲的讲着。她受不了了,她原本以为后母拆散了自己的家庭,父亲一定会帮着自己的,可是她的父亲却没有这样做。她委屈得流下了眼泪,可她又把眼泪逼回去了——她不想在她的面前展现自己最懦弱的一面。她拿着自己的行李包冲了出去,地上掉落的一滴滴泪见证了她走过的痕迹。

  上车时——

  上了车,看见别的人都和家长你侬我侬的场面,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股悲哀、夹杂着丝丝恨意。

  车开了,突然,窗外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熟悉的声音传来:“司机师傅,停一下,停一下。”司机一停车,后母便钻了上来:“嘿嘿,那个,潇潇,你的花露水忘带了,我给你送过来了,夏天记得多涂花露水啊,小心蚊虫,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啊!”她愣愣的拿着后母塞的花露水,愣愣的看着后母矮小的背影一步步的走出。心却无法避免的狠狠撞击了一下。地上的眼泪早已被烈日蒸融了,可她心中的恨呢?是不是也已被母爱熔化呢?

  她去远方军训了,去得潇洒,去得利落,可又有谁知道她心中的纠结?

  高烧时——

  “铃铃铃”电话铃响,后母从厨房走出,“喂?请问哪位?什么?潇潇发高烧?41.0度?好好好,我马上就来!”后母推掉了自己的出差,去了那远方的××大学。
  “潇潇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后母一脸汗水急匆匆的问道。

  “你是病人的家属么?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好,高烧持续不退,可能或波及到大脑神经,现在温度是40.3,比之前要稍好一些,但是危险性仍然很大。”医生无情的话语将后母的心情打到了十八层地狱,后母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快速退烧呢?”后母颤颤巍巍的问道。

  “很抱歉,能用的方法我们都用了,这样吧,你每隔一个小时给她擦一次酒精,让她退烧,虽然方法很古老,但是也比较有效。”医生实在不忍看见后母痛苦的表情。

  “好好好,谢谢您。”后母无奈的说着致谢的话语。

  苏醒时——

  二天不眠不休的照顾,换来了她的苏醒,醒来的她看见看见了守在身边的后母,后母的头上又多了些许银丝,现在早已不堪重负得浅眠起来,她看向她的眼波不禁柔和起来,手按奈不住的想动,稍稍一动,便惊醒了后母,后母看她醒了之后,开始关心这关心那:“潇潇,你醒啦?谢谢老天爷保佑,对了,你还有什么感觉不舒服的么?头还痛不痛?”说着准备用手来探探她的额头温度,可想起了她的厌恶,又悻悻的缩了回去,这是,只见一只嫩白的手伸了过来,握住那只苍老的大手,探向她的额头,后母惊讶的看着她,随即又喜极而泣:她终于接受她了!终于!“妈妈!”这个称呼脱口而出,她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接受了后母的存在?她们在夏阳的午后紧紧相拥,为这份失而复得的亲情,为这个美丽的夏午。

  “妈妈,你等着我,我读完大学就回来看您!”她心里默念着。

  回乡时——

  四年如弹指一瞬间,她已经可以返乡了,她的文凭可以让后母过上好日子了,激动的心情带着四年的思念,她回去了。却得到了一个不敢置信的消息,这个消息让她真真正正领悟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含义——后母因为得了癌症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她跑到后母的病床前,看着后母苍白的脸色,她的心里不禁一痛。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自己的后母,后母已经不能讲话了,可后母浑浊的老眼里却留下了滴滴晶莹的泪珠。

  母离去——

  半年后的一个寒冷的冬天,雪比以往都来得更晚一些,飘飘洒洒,再也没有了春节的喜庆色彩,空气中尽是不可磨灭的疼痛。

  白色的,周遭全部是一片白色,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枕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床上的人的气息早已不复存在。最后见到后母的时候,她在火化场。火化场里,伤心的气息在散布,心扉的痛楚在加深,她无力的看着自己的后母,眼泪还一如既往的强忍在眼眶之中——她知道,她从开始就知道,后母是不希望她哭的,后母希望她能笑着看后母离去。但不能平的,为什么上苍要早早的收走后母的命呢?

  当尸体被推进火化场的时候,她彻底崩溃了,眼泪瓢泼而下,仿佛是哭尽苍天的不公,仿佛是为后母的离去而哀歌一曲,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她生平第一次这么的痛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发现后母的好,恨自己为什么活在过去的世界中不愿出来。

  冬天,穿着棉袄的她一脸柔情的看着自己刚满5岁、还在咬着手指的孩子,孩子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听完了她的故事。

  “妈妈,不哭,我会对你好好的!”孩子似懂非懂的理解着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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