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小屋
2010-5-7 10:36:47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很朴实的文字,沉醉在往日情景中的心情可知可感。过往的岁月,沉淀的记忆,回想起来犹如明星,在我们心中熠熠生辉,因为其意义非同一般。
今夜的雨,似烟如雾,密密地斜织着,风儿撩开了记忆的珠帘,无尽的思绪,在这滴不尽的雨夜里飘着。我常常会在这时,独自沿着岁月苍桑的道路,摸着记忆渐渐变细的脉络,去数着旧日的片断……
十九岁的那年,知青招工,我被分到了靠近缅甸的佤山工作,第一件事就是在老供销社主任的带领下盖房子。也许是看我身体单薄,老主任把勤杂工扎莫派给了我,扎莫是个拉祜族青年,小我两岁。瘦小的个子,黝黑的脸上总是挂着腼腆的笑。
记得和他去山下的佤族寨买竹子时,他总是在前面带路,我跟在他的身后连蹦带跳的下山,去的时候很轻松,两三里的下坡路也不算太远,没用多少时间王果寨就到了。“怎么样,我们城里人也不比你们走的慢吧?”我不由很得意的问他,他只是憨厚的咧开嘴笑了。当我还沉浸在竹林含香的寨子里,抚摸着山峦中摇曳的茅草,观赏着屋前山涧细细的流水,和屋后葱茏的竹林,正对着茅草屋顶上袅袅的炊烟遐想时。“竹子砍好了,我们走吧。”听到叫声,我一回头看到扎莫扛着一根长5米左右的竹子,边说边吃力的朝我走来,我急忙跑过去接住小的一头放在肩上,一起往回走。
俗话说下山容易,上山难啊!何况还扛着根才砍下的新竹,只觉得这千斤的重量让我直不起腰来,肩头的筋一直痛到脚跟,我不敢压在上面,只好用双手托着竹子吃力的往山上爬,扎莫扛着的是粗的那头,我在上面,他在下面几乎承担了所有的重量,看着他冒着汗的额头和震的通红的脸,我急的直想哭,忽听他叫“放下来,休息一下吧!”放下这千斤重的竹子,我正抚摸着疼痛的肩膀,只见他脱下了身上唯一的上衣,把它折起来垫在我的肩上说“这样会好些的。”望着他纯真的脸,看着他赤裸着同样红肿的肩头,我含着泪笑了,咬紧牙关我们又一次次的往上攀登,在泪水和汗水里挣扎着。如今,过去了许多年后,我才真正的明白了,这痛苦和挣扎也是我们人生里程的一部份,正是有了它,才会让我们更加懂得了珍惜和感激。
接下来是盖房子,竹子锯断后把它从中间破开编成竹排,再密密的插在泥土里,围成一个房间大小,把商店里包装用的纸盒拆开后,用竹篾绑在竹墙上,用以坻挡风寒和避免透光,屋顶用草编成草片一层层压好,装上简易的木门后,我的小竹屋总算在老主任和扎莫的帮助下盖好了。
那份喜欢,那份自得,也是别人无法体会的,在群山围抱中,在山边的竹屋前,我站在门口就可以看到宛如仙境的云海,它时而苍茫如海,时而又缥缥缈缈,就好象自己迈步在云中,伸手就可以抓住飞舞在身边的白云。每天清晨她雪白的就象一汪清澈的湖水,白波荡漾,云丝飘飘。当太阳慢慢升起时她又犹如盈盈飞舞的仙女,在随风起舞,傍晚她和晚霞一起,在天地之间描绘了一幅绮丽无比的天然画卷……当时,我一颗年轻的心里常常装满了诗情画意,喜欢能溶于山峦白云间的那种快乐,心儿也总是跟着云儿轻轻的飘走了……
山里没有电灯,在没有星星的夜晚到处是漆黑的一片,远处的狗叫凄凉而旷远,会感到格外的思念千里之外的家乡,有时,住在隔壁草屋里的同事都下乡或有事去了县城,晚上我就特别的害怕,用木栓紧紧的顶住门,再把锅碗和脸盆作为临时的警报器放在门口,还会整夜坐在床上,点着煤油灯看书,等待着天快点亮。特别是遇上雷鸣电闪,风雨交加的夜晚,常常弄得我哭笑不得,记得很多次在雨中醒来,湿透了的被子还盖在身上,一睁眼看到的是大亮了的天空,竹屋顶上的草片已不在了,是夜里跟着大风一起跑了。摸摸湿漉漉的脸颊,真不知道是泪还是雨?那时我特别不喜欢晚上,漫漫的长夜总有孤单和寂寞伴随着黑暗与害怕。
喜欢小竹屋后面那片一年四季绿茵茵的山坡,每天傍晚后,我都到哪里去散步,哪儿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坐在上面,可以眺望远方那些郁郁葱葱,连绵不断的山脉,静静的听着山林间叽叽喳喳的虫叫,鸟鸣。或弹起我心爱的月琴,唱自己喜欢《喀秋莎》《小路》《莫斯科郊夜的晚上》……
多少年过去了,这段苦乐年华并没如烟般的消逝,那座我亲手盖的深山小屋,还常常的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