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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摇曳着紫色的记忆
2010-7-8 11:01:02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远在江南的妹妹忽然来电话说,梦里都是家乡苜蓿花开的紫色,都是绿色的苜蓿面香味……
  
  姐妹兄弟毕业后天南地北的工作,每每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最易思乡;而常年在外的人们,思念家乡的美味,最易想起的就是家乡的洋芋面和苜蓿饭了。
  
  关于苜蓿,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一定不会陌生。她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开紫色小花,嫩芽的时候可以食用,成熟后割下晒干作为牲畜饲料,是重要牧草和绿肥。叶互生,复叶由三片小叶组成,花蝶形,呈紫色,结荚果。分布于欧洲、非洲和亚洲。古代专指紫苜蓿,现也作为紫苜蓿、南苜蓿等的统称。
  
  人类种植苜蓿作为牲畜饲料,比其他任何植物的时间都长。有历史记载以前,就可能在西南亚种植过。波斯人在公元前490年入侵希腊时,带入该国。历史学家推测,苜蓿在公元一世纪时,从希腊引进意大利,从那时起即传入欧洲。西班牙开发者,在十五世纪早期,把苜蓿带到南美洲,欧洲殖民主义者,在一七三六年引进美国。苜蓿在中国始载於汉末的《名医别录》:苜蓿,安中利人,可久食。
  
  记忆中的关于苜蓿的故事很深刻,最早记的是在阿凡提的故事里:
  
  有一年,阿凡提的家乡遭了旱灾,家家缺吃少穿,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就连喂牲口的饲料也当作充饥的东西,别说人,就连那些牲口也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
  
  阿凡提那头可怜的毛驴,由于缺草料吃,一天天消瘦下去,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阿凡提望着这头多年来一直陪伴着他的心爱的毛驴,吻了吻它的额头说道:“别死,别死,我可怜的毛驴,等来年长出苜蓿有吃的了,到时你会享尽欢乐的!
  
  故事本身倒没有多少记忆。只是本地的春天,来得迟,来得晚,年年的春寒料峭,她慢吞吞的、迟缓的脚步仿佛在锻炼人们等待春的耐心。往往水雪还在下,寒冷还在继续,而不知不觉中那墙角猫着的嫩芽,似乎早已在传递着春的讯息。
  
  在小孩子的头脑中,苜蓿就是春天的象征,等到苜蓿绿绿的身影摇曳的时候,就是春翩然而来的脚步了。
  
  经过一冬的沉睡,万物到了初春,都急于破冰而出,冻结的大地在春日里渐渐消融。在冰冷冷的黄土荒地中,在向阳的坡地,探春的苜蓿便第一个伸出头来,带着稚嫩的红,俨然如婴儿温润的小手,悄悄的探出大地母亲的怀抱,看上去可爱极了;不过两三天,那稚嫩的红便在春日里吐出了翠绿的小叶,妆点着大地。在呼朋唤友中,春天猛然的会自己伸长脖子,踏着舞步来到了人们的眼前。
  
  四月初,沉睡了一冬的苜蓿就长出了嫩芽,绿绿的,很饱满。这个时候,正是蔬菜青黄不接的时候:去年秋天的土豆也吃的没剩几个了,豆角,茄子又刚刚下种,还没发芽。所以,即使是种蔬菜的川里人,碗里也没有多少绿色,刚刚发芽的苜蓿就成了最能诱发人们食欲的野菜了。
  
  不到一星期,苜蓿地就放青了。长出有五、六公分长,一撮撮的,暖暖的歌唱着,好不爱人。
  
  掐苜蓿,就是我们最喜爱的活动了。摘苜蓿的多半是妇女和小孩,男人不会出现在她们的行列中。一来,春天农活忙,男人还得下地,二来,感觉这些都是女人做的事,谁见过哪个大老爷们去掐野菜的。
  
  早晨,村里的妇女小孩挎上篮子,拿上小包,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就上地了。我们欢跳着,紧紧跟随着大人,生怕被甩掉。
  
  一路上,邻近的杨树都还没有发芽,只有春柳暴出了叶,更添了些许的春色。到了地里,看着那刚出土的苜蓿,真不忍心去破坏它,但是大家都兴奋的抢摘起来。满地的绿色都在招手示意,看到这里,孩子们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双手,用大拇指和食指便开始掐那嫩嫩的苜蓿头。心灵手巧的女子会掐下最顶的几瓣,而那些心急的小小子就会掐下一整枝。惹得大人们一顿训斥。笑声,叫声,骂声,呼喊声,盈满田野。
  
  在弥漫苜蓿的香气中,人们蹲在草地上,细心地掐着苜蓿的嫩头,只要苗尖上那三片叶子。手上掐满一把,仔细地码放在手绢上,掐好能炒一碗的,要大半个下午,这东西缩头大。手绢里满满当当的就赶快放进包里。看看太阳偏西了,才挽成一个鼓胀的小包袱带回家。
  
  孩子们摘苜蓿摘不了多少,就是为了好玩。碧绿的苜蓿地里,蒲公英迫不及待地把装满爱意的棉絮偷偷地藏在你的头发里;没有露面的苍耳很早就和你的衣服融为一体,如同小外甥们拽着你闹着要走外婆家,你怎忍心将他们撂下。待你将他们的工作一个个做通,起身告别时,躺在地上的紫花苜蓿,又会站起来欢送你,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黄土堆成的山上坡上田地里,有很多野鸡,它们的颜色和泥土差不多,远处看不见,当你不注意走近时,野鸡就会扑腾扑腾地拍打着翅膀从草丛里飞起,又落到远处的地里。还有突然窜出的野免,天空中欢叫的不知名的鸟,都给我们当年单调,枯燥的童年带来不少乐趣。
  
  拿回家,母亲便会走进厨房,在锅里添了一小勺水,点燃锅灶。随后,抓起一把刚掐回来的苜蓿,一遍一遍洗净。在锅里水还没有开的间隙,捣了蒜泥,加了醋和酱油及少许其它调料,听着铁锅里吱吱拉拉的声音,再看着那沸水,就把刚洗好的苜蓿倾盆倒入,用筷子拨拉了几下,看上去刚烫熟,便用筷子捞出了锅,再往盘子里一放,倒进那刚才调好的调料一和,一盘还冒着热气的、青绿的凉拌苜蓿便成了。碧青爽口,清香之余还有几分甘甜。姐妹们经常为谁先迫不及待地用手抓了一撮送进嘴里而向母亲告状,母亲调解着,满面笑容的看着鸟儿一般叽叽喳喳的孩子们,那个温馨的场面至今难以忘怀。
  
  有时候。母亲会早早活好面,炒好牛肉臊子,等待我们掐苜蓿回家。等大锅里的面片熟透,把嫩绿的小叶撒进沸腾的锅里,那红红的飘着辣子油花,那碧绿的苜蓿面就成功了。孩子们高兴地埋头吃饭,一时喧闹的院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那青香便飘向全院,飘向几里之外,简直就是把春天浓缩在饭菜里了。清香还是其次的享受,现在回想起来,一大家人都念着苜蓿清沁心脾的好滋味,都回忆着曾经的大家庭的欢快。
  
  有同学讲过,一个春节,到亲戚家玩耍,看见人家用嫩苜蓿芽包的饺子。一家人客气的让他吃饭,可是他害羞不敢吃,就站在旁边看着,那顿饭尽管没有尝到,但是把他的馋虫都勾了出来,让他至今都后悔当时的矜持,想必味道一定很鲜美。不过,我怀疑大冬天的,草木枯黄,上哪里弄够包一顿饺子的苜蓿呢?同学说,背风向阳的田梗下可能有的。于是想象起来,冬天大雪纷飞,提篮带铲,顺着田梗抛开积雪,寻找埋藏在雪下的苜蓿芽,这种经历一定比吃苜蓿饺子还要有情趣。
  
  春夏之间,黄土地里铺满地面的就是这苜蓿了,从嫩绿到碧绿,只是这草,不但养眼,还养身。她是卑贱的,最适宜在地势高、干燥、平坦、排水良好、土层深厚、沙壤土或壤土中生长,具有一定的耐盐性,因此上才会在这片贫瘠的西海固土地上生活繁衍。
  
  到了开花时节,它的紫色花儿明丽淡雅,如一颗颗放着异彩的宝石,令人神怡心动。最妙的是雨后的晨光中,紫色的苜蓿在经过一夜的雨露润滋更加娇媚鲜丽,它如团团紫云在升腾着希望、升腾着活力、升腾着幸福!
  
  近几年实行封山禁牧,种树种草,紫花苜蓿当然成了首选的畜草。牛、马、驴、骡、羊、兔都喜欢吃它,青割也好,干贮也罢,都是其它草料难以替代的上品。在家畜草谱中,紫花苜蓿如同北方人屯里的小麦,南方人缸里的大米,经济、实惠、必备。
  
  凭借独特的香味,跻身于蔬菜和草料里的紫花苜蓿,是我迄今为止见到的唯一大面积种植的人畜共爱的物种,甚至于对她的偏爱使我对“香菜”此词产生怀疑。芫荽太难吃,冠以香菜之名太抬举了它,太委屈了苜蓿芽。
  
  现在,人们掐苜蓿,很少当菜了,而是想换个口味,尝尝鲜。人们已经把紫花苜蓿带进绿色健康的世界里,她含有丰富的可消化粗纤维,可以很好的调理肠胃,排出体内毒素,清除粉刺,痤疮及体内毒素而引发的痘痘等难题。同时,还会有高达25-30%的植物蛋白及多种矿物质和维生素(如:β-胡萝卜素、复合维生素B、维生素A、钙、锌等重要营养元素)。所以其特殊的营养价值与保健功效,在当今物质经济日益发达的世界,受到众多健康人士的青睐。如今的她,已经跻身于高贵的保健物品的行列了。
  
  是的,我们怀念家乡,怎么能够不怀念那漫山遍野的紫花苜蓿呢?她有着宽厚仁爱的心,家畜都会在她的庇护下蓬蓬勃勃的生长、发育。她不像娇贵的牡丹,要在百花草中独树一帜,霸居花魁;她不像优雅的荷花,只有在清澈的池水里,才能保住秀美的容颜。她有着坚强的身姿,能够承受住恶劣环境的打击。这就是紫花苜蓿,美而不妒,娇而不弱的紫花苜蓿,大山拥抱过,溪流荡涤过的紫花苜蓿。她更像是黄土地上的人们,在艰难的环境中,祖祖辈辈,忍耐韧性,不卑不亢,简单快乐,执着前行……
  
  在梦中,永远会摇曳着那紫色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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