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秦淮河
2010-11-18 10:43:10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小时候看过一本关于秦淮歌妓董小宛的小说,厚厚的一本书竟然一口气读完了,那荡气回肠的故事的确让书本匮乏年代我感到新奇和向往。这就是爱情的魅力所在了,看别人的故事,畅想自家的心事,无论跨越怎么样的时空,总能巧妙地找到心灵共振的结合点。
自小生活在粗狂的西部,血管里的血液也就变得粗狂了,就像天上来的黄河水一样,渴慕的是人生的一种壮美境界。可惜西部虽然站的高,可是自古以来是荒蛮之地,没有多少的文化积淀,在华夏文明的长河中,也不过拥有了昆仑文化这个源头而已,由此发端的华夏文明却昌盛于内地。这就像发源于青藏高原的黄河水,真正影响深远的却是中下游地区。这也许是自然界的一种公平,不能让任何人和事物得尽一切。
那时候就想,秦淮河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河流呢?居然能够养育出董小宛这样一群名留史册的佳人呢?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我想秦淮河一定是一条完全迥异于西部大江大河的河流。
走近秦淮河是在十月的一个下午,天公不作美,天空时而晴朗时而阴霾。天气会影响人的情绪,尤其是在回忆董小宛凄美的爱情故事的时候,这样的天气让我这个来自西部的浪子不知如何是好了。
缺少什么就喜爱什么,这是人的特性。西部缺少绿色,以及与绿色紧密相关的红色。所以在西部越是偏远的山村,人们对于色彩的追求越是夸张。人们喜欢大红大绿的衣服。比如青海省特有的土族,他们在鞋子、鞋垫、裤边、腰带、衣襟、袖口、领口、帽子上面都绣了鲜艳的花草,无论男女都穿戴这样的服饰。而他们生活的地方就在高原,一年中只有半年才能看到鲜活的绿色和红色。此外,西部的民居上也雕刻着花花草草,从大门墩到屋檐都有形态各异的花草雕刻。人们用另一种方式延续着对大自然的热爱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比起西部建筑浓艳的色彩,秦淮河的色彩可以用素雅来形容了。
一座座错落有致的白墙灰瓦的二层民居,就像孩子搭起的积木块,在散乱中显出整齐。那灰色的瓦片,就像浸透了雨水的灰色海绵,感觉只要稍微碰一下,就会滴滴答答地落下芭蕉雨一样。而那白墙则是素颜而静穆,浅淡的颜色就像怀才不遇的士子的心情,渐渐地渗出苍白而深远的心事。我是一个浮光掠影的游客,心里满是浮躁。面对着素淡的民居,还有那些幽怨的故事,我的心情不由地沉静下来。
就在这些民居的中间,一丈来宽的一条河流,在随风而舞的柳条中蜿蜒而来,就像娉娉婷婷走出弄堂的女子,从容中略带羞涩,陌生中似曾相识。这样的亲和力让我对这条小河心生爱慕。我情不自禁地把急匆匆的双脚停泊在一眼圆月般诗意的拱桥边。凭栏望去,也只能看到不足百米的秦淮河。它的两端被民居和垂杨柳掩着了。我想古时候秦淮河边的女孩子也是用柔情似柳的刘海和素雅如屋的衣袖掩着了俊美的面容,在街市或者小巷里款款而去,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更没有一点的哗众取宠,却给人无限的遐想。我一直羡慕这种中国人特有的含蓄美,我厌恶现在那些以色相取悦异性的丑陋行为。他们不知道最好的诱惑是掩着的、含蓄的,而不是暴露的,直白的。
夜色慢慢地沉了下来,河边的小巷里慢慢地点亮了红灯笼。不知道董小宛时代的秦淮河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境况。沿着光滑的石板路走进小巷,两边都是一模一样的白墙灰瓦房,都是二层的楼阁,砖木结构的房子。与西部的相比,无论是梁木,还是墙体都有些淡薄,我总感觉这样的房子只要被西部的风一吹,就轰然倒掉了。这里没有西部那样飞沙走石的大风,有的则是女孩子的呼吸一样娇弱的微风。
有句古诗写到“烟花三月下扬州”,初学时没有刨根问底,这些人下扬州是干什么去,后来听有些学者说他们是去扬州“消费”。这样的“消费”无非就是声色犬马了。是呀,江南有名的女子却不仅仅都是以色相闻名的。从施美人计的西施,到忧国忧民的董小宛等,她们的色相不仅倾国倾城,她们的心境也是凡人难及。面对这样的人物怎能不让人心生敬仰,面对这样的水土怎能不让人趋之若鹜呢?
民居都改成了店铺,在通宵达旦销售各式各样的商品。在琳琅满目的物品中,我一眼看上了一件苏绣。我是在一叠厚厚的制品中发现的。那是一幅仿梵高的《向日葵》的苏绣,我被那灿烂的光彩吸引了。我知道这不是纯手工的苏绣,而是机器的批量生产品。真正的纯手工苏绣的价格是它的十几或者几十倍。我喜欢这幅苏绣,其实就是喜欢梵高这个可怜的疯子。我想当我看到这幅苏绣的时候,我的心里浮现的不仅仅是绣娘的红酥手,而且还有只有一支耳朵的梵高。她会让我的情怀更丰富,他会让我的心室更明亮。
耳畔不时隐隐约约传来评弹的声音,我和朋友循声进入幽深的小巷,在小巷的尽头看到了一家书院,名叫“山塘书院”,抑扬顿挫的评弹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书院的门微启,里面的灯光比较昏暗,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在清洗满腔的浮躁,卸脱满身的疲惫。我是听不懂评弹的,只好在清凉的风中砸吧了几下其中莫名其妙的滋味之后,背着手慢慢悠悠地折回。心想听得懂曲艺是一种享受,听不懂曲艺也是一种享受。我觉得无论是什么样的曲艺,只要能够撩拨起自家的心弦,共振出幸福者的幸福,不幸者的不幸就足够了。
相比于白天,晚上的秦淮河是忙碌的。穿梭其间的画舫承载着游客,在狭长的水道里往返。当然他们不是名来利往的,而是被导游忽悠来当冤大头的。
情侣们也走出来了,他们在摄影灯的光柱里摆拍婚纱照。西服革履的准新郎和婚纱拖地的准新娘虽然被夜风吹得浑身得瑟,清鼻涕和眼泪止不住地流,可是他们的热情却让我这个旁观者也心热起来。把鲜活的爱情衬托在几百年的历史背景里,这样的寓意真的是深刻极了。当然我不再深想他们今后的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交响乐会和谐爱情进行曲呢,还是会破坏爱情进行曲呢?其实人世间的事情想开了就没有意思了,想得越开就越没有意思。还是郑板桥说的好,凡事“难得糊涂”,此为人生大境界。
一圈出来,夜已未央。秦淮河似乎玩兴正浓,而我要像一只小鸟一样飞走了。有空还想看看那一本关于董小宛的小说,那会有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在心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