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省耗资2.5亿元调派一万五千名干部到五千多个村蹲点,确保在10月底之前不发生重大群体性事件、上访量大幅下降等(见《新京报》2月29日报道)。此次“运动式”蹲点维稳,让河北省在保卫北京安全这个重要政治任务中又开创了新的模式,也表明维稳的局势更加紧迫,政府行为也更显性化。
报道中说,河北在多年维稳中得出一个经验,只要农村稳住了,首都就稳住了。“维稳”看上去是最近十年的事情,事实上河北从1995年开始就已经打造“护城河”工程,“通过区域之间的联防、联控、联调、联打的工作模式,维护首都地区稳定。”说实话,这四组词汇连在一起,颇有些如临大敌、寸土必争的硝烟味道。
由于地理原因,河北自古以来就是拱卫京畿之要地。比如,自唐代始,宣化就成为京西第一城防,驻军人数在京畿周围的城镇里是最多的。土木堡之变中,瓦剌人正是沿宣化至北京一线直扑京城。明清两代,河北驻防军队人数为内陆诸省第一。原因无他,拱卫京畿乃头等大事。乾隆皇帝路过宣化时,曾写下“神京屏翰”四字,意为保卫北京的一道牢固屏障,现在这块牌匾就挂在宣化鼓楼上。
终有清一代,精锐之师均驻扎在北京周围的诸多市镇。出可剿内陆诸省之乱,入可防京城变生肘腋,不过主要是防卫外敌入京。例外也有,像嘉庆年间的林清起义,西山健锐营都不及反应,以至攻打到紫禁城隆宗门。1949年建政之后,河北的石家庄、保定、张家口等地仍是军事重镇,其主要目标仍是保卫北京。央视的报道说,最先进的歼十飞机就部署在河北。
保卫北京不止是安全保卫,犹记得在非典时期,河北省成立“北京外围安全保卫指挥部”,办公地点设于涿州,在各个高速及公路入口设卡建哨,坚决要把非典堵在北京之外。后来的结果表明,这种传统式的阻截在今天似乎很难奏效。比如报道中河北的一位干部就说,河北农民要去北京上访,骑自行车都可以去。
此外,北京的自来水及蔬菜供应,河北占的比重极大。在供水上,河北的水源要首先满足京津,才能自己用,以至现在河北每年要从山东买黄河水。比如从2007年起,河北赤城县以及承德市滦平、丰宁三县不再种植水稻。这项被称为“退稻还旱”的工程,涉及河北10万亩高产水稻田,这一工程除去河流蒸发与径流损失,一年可为北京供水过亿吨。
这种制度安排,其实是让河北承担永久的“配角”,在整个政治架构中,被一个先天的前提所束缚,无法完全自主地利用本地的自然资源以及行政资源。现在的干部下乡和古代的宣化城防,在本质上是一个行事逻辑。只不过古代是应对外敌,如今应对百姓。可见,我们向现代国家转型的这个过程还非常缓慢。
水以后北京可以拿钱买,政府也可以给河北补贴。但维稳,却是市场机制无法调节的特殊现象,河北未来可能还要付出更多的精力与资金也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