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的白花桐
2010-8-26 14:41:51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母亲说庭前的那棵树与我同龄,那是一课笔直的白花泡桐。树干坚韧挺拔,毫无枝柯横斜,我仰望天空时才知道它的高大,已有五层楼高了。树冠上长满卵状心形的叶子,密密的浓绿似淡墨的云。
站在这树荫下,顿生一种渺小之感。它已经扎根地下,真正的昂首阔立,撑起一方天地,在四季里燃烧生命的热度。而于我,在经意与不经意间竟未曾留心岁月的疯长,放任静寂落寞了苍白的青春。
单独的一棵白花桐树是不多见的,它数着波折的年轮日渐成熟。纵然它陪着我至今有二十余年,我们彼此,陌生依旧。
何年、何月、何日,与它开始一段结束?
晨曦、斜晖、夜月,都是结束一段开始。
只因我未能领略年华聚散中的枝生叶落,不懂振翅南飞里的雁阵惊寒,忽视了太多。
毕淑敏说:“所有的人都渴望被重视,而每一个生命也都不应被忽视,你重视了他人,魅力就降临在你的双眸。”
春天的白花桐是不引人注目的。此时的乡村从来不缺乏单调的色彩。那晕开了淡红,在枝头临盼,静静亭立的有桃花和木兰;那薄如蝉翼,在微风中轻颤,仿佛跃跃欲飞的有棠梨和槐花。你若走出家门,漫山遍野里都是不知名的骨朵;绿柳长堤上满是袅袅低垂的丝绦;一望无垠的土地满目金灿灿油菜黄;又有谁会费力仰望高高在上的桐树?村子里鲜有两三层的房子,观赏白花桐需要在五楼推窗而望,这是不可得的景色。况且正是大好时光,人人忙于晨计,只有清闲如我才有如此奢侈的百无聊赖吧。
它已经开花了,与众不同的花。依树而眺,依希可见聚伞状花序连着长长的花柄悬挂在树枝上,这不是古典江南女子那一把烟雨朦胧中的白纸伞么?竟收拢了遗落在叶波间。有风吹过,它像是要缓缓撑开,撑开一个繁盛的春日。花落了两三只,手指长的白朵恰似小小的伞,花边微卷,又像一把精巧的锁呐,不知能否任风吹响一只缥渺的曲子,一亘万里?
天籁的声响永远不是耳所能闻,它伴随灵魂的自然信仰,俗念尽消,平静而安详。我的心不够澄清,又怎能感知生命情弦的拨动?
夏是春秋的过度,联系着记忆与梦,让成长里的波澜沉淀为深思。那春日是最美丽的梦,因了梦而最美丽,因了美而爱的至切。倘若有一天你失去这美,你是否伤的最深、遗憾的难以负载呢?也许,春天不一定最美,是因为那里有梦;也许梦不一定最美,是因为梦里有你的爱;你遗憾的终究是美?是梦?还是爱?这,也许没有什么不同吧。
秋天里,所有的逝去都是微不足道的伤感,蕴含了不可思异的自然。譬如阡陌上静静伫立着,再也咀嚼不出草的生机的老牛;譬如树林中飘飘扬扬,再也泛不出绿意的叶子;譬如江水里浮华似梦,再也等不到雁影陪伴的映月。其实,除了人,还有什么会被七情六欲斑驳而伪装呢?一头牛、一片叶、一轮月,不会哀怨人潮人海中的寂寞,也不曾畏惧波折岁月里的苦涩。坦坦荡荡痛痛快快的在怎样的季节里彰显什么样的本色。
当冬来临时,所有的语言都归于沉默,此时的白花桐树已褪尽虚华。银褐色的虬枝,简简单单,去了雕饰,一个天然的存在。
春回大地,又一年开始了,我仰望天空时才知道白花桐的高大,在四季里燃烧生命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