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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远的年味
2011-1-10 10:43:31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日历翻进腊月,年,蹒跚着脚步走来。只觉得它仿佛已年迈体衰,全然没有几十年前的灵动,当然也没了吸引力。越来越不愿过年,当白发爬上鬓角,记忆之树的枝叶有的业已落地成泥,有的摇摇欲坠,但久远的年味又固执地攀上了树干,在梢头摇摆。一幕幕逝去的场景又在放映——
  
  小时候最盼过年,过年就可以和小伙伴疯玩了,尽管是在拾草的同时。
  
  拿上镰刀——叫柴镰的那种,镰头沉,去山里敲干枯的小火头(短小的死木头),篓子满了,便开始玩。天寒地冻的季节,从山谷高处流下的水全成了宽阔的白色的冰的瀑布,我们便在冰上顺坡滑,找块平阔的石板垫在腚下坐着,顺着坡往下打滑溜跐,往往是,人已下到谷底,石头却留在了上面,磨了一路,棉裤后面便湿漉漉的,回家也不敢吱声,只是悄悄在热炕上弄干。偶尔听妈妈补裤子时疑惑,怎么你的屁股长牙啊?穿你姐身上老长时间不破,你穿上了三两天就破了?我不敢吱声。其实,妈妈,您不知道啊,在冰上滑下的感觉有多舒爽!拾草一直持续到年。记得一次邻居妞妞又来叫我上山,妈妈说,今儿过大年了,就不去了。拾草才告一段落。
  
  盼望蒸饽饽那天。一般都选个好日子,就是腊月二十六吧。父亲早几天前就把木柴劈好了。外皮褐色、瓤儿金黄色的木柴在锅下滋滋响着,靠着锅底口的一头在吐着白沫,火苗舔着锅底,锅中的水在沸腾,满家氤氲在水汽中。烧滚的锅里装上了已兴得白白胖胖的大饽饽,这时,妈妈便会在锅边放上一个小小的瓷盅,里面装上一块白猪肉。一边烧着火,一边嗅着随蒸汽散发出的甜丝丝的饽饽味,心想,要是一出锅能美美地咬上一大口该有多好!但是,这是留着正月里出门(走亲戚)用的啊!掀锅了!饽饽长大了很多,记得妈妈一锅仅能装上六个大饽饽,篦帘的四周还要捅上半截玉米棒,平时的锅盖是不能用的,得用专门蒸饽饽用的草勒成的扣盆,扣盆上再搭上数条麻袋,让扣盆更能严密地挡住蒸汽好熟饽饽。知道馋不上饽饽,心中就想象着那块白肉,蒸得油滋滋的,肯定很香!但妈妈蒸了一锅又一锅,那块白肉仍在那个小盅里发挥着给饽饽皮美容的作用,最后呢,大约让妈妈给了牙不好的奶奶吃了吧,一定是的。偶尔,饽饽开花了,我们那儿叫饽饽“笑了”,好像是“笑”的饽饽越多越吉利。最怕有的时候饽饽一掀锅,迅速变小,萎缩到一起,蒸饽饽的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吧?据说,管着老人的安康呢!蒸枣饽饽时,妈妈还会分几个切去皮后剩下的枣核给我们,记忆中好甜!
  
  大年了!早上,妈妈蒸了一大锅包子,终于今儿可以吃白面的饭了!为准备过年家里做了一包豆腐,豆腐渣都让妈妈包了包子,前些日子吃豆腐渣包的黑面包子让我的嗓子眼儿涩涩的,所以这时便敞开了肚子吃,包子里有豆腐干,有粉条,一个角照例还有一块肉。油汪汪的,连它边上的白菜都香得不行。哥哥姐姐都扦给了奶奶,我也得装好孩子啊,也给奶奶,奶奶把白肉的一头弄下,说她牙咬不动,红肉的一头又给了我,好香啊!怎么现在能买起足够的肉了从来没吃出这么香的滋味?
  
  中午,照例是焖干饭。米呢,是村里和我家走动的家有出外的(在城工作)近家给的,一般一家给二斤,妈妈攒着,专门留着大年三十中午管我们一顿白米饭吃。菜照例是白菜粉条豆腐肉乱炖一大盆,还要留下“隔年菜”,预示明年发财。米饭真滑润,在嗓眼儿轻而易举就下去了,可就是不垫饥,吃了“为人民服务”的碗两大碗,又扒了那么多菜,出去疯跑几圈回来就饿了。
  
  晚上吃饺子了!晚上的饺子往往是奶奶最爱吃的馅——骨头渣馅,奶奶一边吃一边说,真香,真香。这是家里买了便宜的大骨头,大姐姐去碾子上掂碎的,包的时候,咋一看,红红的,黏黏稠稠的,以为是肉馅,但吃到嘴里香是香了,可叉叉耙粑,小碎骨扎嘴,难以下咽。特别是饺子还有一半皮是粗粝的黑面的。当然三十晚奶奶和父亲是吃全白的,妈妈在锅里捞时就给他们一人单独捡了一碗纯白面的饺子,妈妈和我们姐妹几个吃的则是黑白都有。
  
  初一早上的饺子通常是三十下午就把它包好了,所以三十早上妈妈吃了早饭就开始剁馅,得剁一大盆菜,留着好包第二天早上的,一顿饺子八垠锅的锅盖那么大的篦子就得包三大篦子,还要包三十晚上的,所以,除了大姐和奶奶帮妈妈包,常常还得邻居家的姑姑们也来帮着包。我们下面的几个挨着肩,两三岁一个,吃饭个顶个能吃,用俗话说就是“半大小子壳楼猪”,三大篦子饺子,好容易剩了一个三号小盔的,吃完饭,出去转一圈,回来这个捏三个,那个拿两个的,一会儿又见了底。初一的饺子全是白面的。大概是祈求新的一年能多吃上这样的好饭食吧。最欣喜的是包饺子能剩些菜,预示明年剩财呢!邻家的二奶奶为了剩财,总是提前挖一碗出来放着不包。大约这法儿好使,反正二奶奶家年底扣完口粮钱总剩一二百块钱。而我们家爸妈挣的工分还不够全家九口人的口粮钱,于是二爷爷总是大方的对父亲说:孩她爹,去我那儿拿两个钱割肉过年。我记得二姐上高中时家里都没有被子给她拿铺盖,妈妈哭红了眼,还是二奶奶家借了一床给呢。现在想起来,那时二爷爷家的叔叔姑姑们都上山干活挣工分,而我家仅爸妈干,后来加上没被推荐上高中的大姐,但是却有九张嘴吃饭啊!
  
  三十晚上半夜起来要挨家去问道好的,在我们起来之前,妈妈就在锅中烙好了发面饼,又叫虚糕,预祝新的一年步步高;还做了鱼,除了让半夜起来的我们醒醒,更多的是新年伊始祈祷让其一年有余吧。
  
  过了十二点,鞭炮就响起来了。先问奶奶好,再问爸妈好。这时,奶奶便叮嘱我们一些规矩: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啦,泼水要顺着墙根倒,不能扫地等等。洗涮完,吃了发糕和鱼,三点钟左右,我和姐姐妹妹便开始挨家拜年,哥哥是不稀和我们一起的,他凑付些男孩子,脚步快,我们还没转完半个村子,他便转遍了全疃!妈妈年前买二斤纸包的糖块藏好了,留着年午景分。来个孩子就给两块,大孩子还推辞两句,小孩子呢,大人的手还没伸过去,她的小手早把糖抓到了。我们也一样。所以妈妈的糖是不够分的,姐姐们大了,人家就不给糖了,我和妹妹便转到一半左右跑回家把口袋里收的糖掏给妈妈,好留着她继续分。那时候的糖据说是地瓜油做的,黄褐色,很甜。等拜完年,我们就可以一享美味了。偶尔转到家有出外的,可能得到一两块软糖,我们便等初一早上吃了饺子后去找小伙伴谝弄。记得有一年还得到过几颗薄荷糖,含在口里凉丝丝的,辣嗖嗖的,味儿挺特别,忙送给了门口的玩伴一块尝尝。
  
  过了初一就该出门了,那是小孩子最爱的事。在自己家初一中午就得吃玉米面做的糕了,而出门呢,在亲戚家不仅可以吃好饭,还可以得压岁钱!一般是一个孩子给两毛。记得有一次上姨奶奶家她给了四毛呢。但是,仅仅在口袋装上几天过过瘾,回到家就上交充公了。记得一次胆大的哥哥把他的压岁钱偷偷去买了几本小画册,至今还记得一本叫《小马倌的故事》,是黑白的;一本是《柿子熟了》还是彩色的呢!我们都高兴极了,不知翻了多少遍!但哥哥却挨了父亲的揍。一是他不上交钱,抹杀了亲戚的情意;一是因他乱花钱。《柿子熟了》说那个孩子在树上想偷吃柿子,最后想起毛主席的教导改错了,父亲说,涩柿子怎能吃,胡编!这样的书有什么用?其实最主要原因是那时穷,我们姐妹几个一开学的书本费得爸妈东挪西借啊!
  
  正月里,还有让孩子大人高兴的,就是邻村来演戏了。傍晚时分,锣鼓喧天,邻村的戏班子在村口那儿敲半天锣鼓,等村里人把演员们迎回来,然后分到各个家管饭。晚饭后我们便提着小板凳去场院占位。演员都是临村里土生土长的,因好此自学成才,他们涂脂抹粉,长袍短裙穿着,简易的道具、布景,咿咿呀呀唱着听不懂的词。我现在仅能记得一两出戏名,好像是《姊妹易嫁》、《王汉喜借年》。看不懂也愿去看,脚冻得不行,直跺吧也不肯早回家。
  
  不知为什么,小时候过年,东西,也没吃过什么特别好的,即使当时认为好的现在也吃腻了;衣服,也没有穿过什么好的。记得一年,小我两岁的妹妹哭着要新衣服,爸爸虎着脸说:把爸爸卖了给你买新衣服!逼问,你要爸爸还是要衣服?四五岁的妹妹哭着说要爸爸。我呢,穿得衣服是姐姐倒下来的,而姐姐的则是小姨穿小的衣服。过年仅是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罢了,平时全是穿带补丁的。但那时的年不知为什么就那么叫人期盼!
  
  人心到底是怎么啦?不光对年没有了期盼,而且不容易满足,难找到快乐。果真是所说的“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是好日子过得如老百姓说的“油多不香,蜜多不甜”?真的,现在的孩子呢,再也不会像我们以前那么容易满足了,享受,要向最高的看齐;吃苦,却不肯多一点点。
  
  久远的年啊,生活,尽管困苦些,但心中却充满了快乐。现在呢,却越来越怕了过年,除了因为怕岁月苍老了自己的容颜,更多的是因为在年那儿我们找不到快乐了。富裕的物质生活,到底让我们的精神缺失了什么?
  
  年关又近,咀嚼着久远的年味,我,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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