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头
2010-12-30 11:17:15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小时候,最头疼的事莫过于剃头了。
每当父亲拿起剃刀,我便迅速地躲藏起来。父亲总要骂几声“人熊”,我才肯扭扭捏捏的出来。想着那锋利的刀刃,在头上嚓嚓地刮来刮去的感觉,我害怕极了。然而我并不是因为害怕刀刮才躲藏的。
每次剃头,我总有一种被绳子捆着的感觉,浑身的不自在。于是身体不住的来回扭动,这样难免被剃刀割破头皮。每当这时,父亲便用他的大手在窑洞的黄土墙壁上抹两把,然后在我的头上搓几下,算给我止了血。
而我依旧觉得不快,腿脚奇痒难受,很想站起来跳上几跳。我刚刚动弹一下,父亲狠狠地在我头上摁两下,我便不敢再动了。
至今想来,那种受困的感觉远比剃刀割破头皮难受的多。
还记得那时在村里看过的一出滑稽的小戏《剃头》。说的是一个青年,懒得受苦,走村串户给人剃头谋生的事。戏里有这么几句记得非常清楚:剃头嘞,剃头嘞,剃烂一绽扣一斗,剃烂两绽扣二斗,剃烂三绽全扣嘞。结果他每次给人剃头,总要划破几绽。那位演员很有表演天赋,逗得所有观众大笑不止。
那生动的情景如在眼前,至今依然觉得趣味无穷。
而我小时候剃头却毫无生趣。
我上学的时候,父亲在乡里的供销社买回一把手工推剪。从此我便再没有经受刀子划着头皮的痛苦,也再没有经受那种被困着的难受,家里也再没有人剃头了。
刚买来的时候,父亲不会使用,叫了村里当民教的老师给我们理发。后来父亲嫌叫人麻烦,干脆让我给他去理。我于是在父亲的头上学会了一门手艺。
之后,爷爷、父亲、兄弟们的发都由我理了。我成了这把推剪的唯一主人。就像家里的缝纫机,也只有我一人才会操作,家里所有缝缝补补的事,都由我来完成。为此,减轻了母亲的很多负担。学会理发后,我也为父亲减少了一些麻烦。
那时,除了家里人,村里的很多叔叔伯伯们,也常来我家理发。
后来,村里有好些人家买了手工推剪,会理发的人也多了起来。
从此,村里便很少再见到剃头的人了。
我出门在外后,父亲去世了,我便很少重操旧业。偶尔回家,只为爷爷理过一两次。
爷爷去世后,我回家更少,于是也再没有给村里任何人理过发。父亲买回的那把推剪也变得锈迹斑斑了。
上个世纪末,走进城里,偶尔还能看到大街上有剃头的摊铺,自然也能见到剃头的人。自想,街上理发部那么多,为何还要有人剃头?
后来,住进城里,再没有看到过有剃头的人,街上也没了剃头这样的摊铺。剃头这样的事情,也许已经成为历史了。
而我却不知何由,滋生了一种念头:倘若有这样一个摊铺,一定去剃一次头。
那种把一头的繁杂剃去的感觉一定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