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常喜欢听故事。近乎“爱故事如命”的程度,即使她正在以最大的兴趣,进行着最喜欢的游戏,只要我说一声:“来,我给你讲个故事。”她便会丢掉手中的玩具,走到我的怀中来。如果我有精力讲一天,她也会在我怀中静静地听一天。每天晚上,我们非得准备一个故事才能送她入眠。开始,给女儿讲故事对我也是一种享受,久之,使我为难了,两大本儿童故事集《365夜》讲完了,所有能买到的故事书都讲完了,时间却一天天地延续着。一位当作家的妈妈传经给我:“现编!”我开始了那种即兴口头故事创作,用现编的故事来满足她的需渴。光阴荏苒,每天24小时地行进着,我挖肠刮肚地编,上天入地地想,江郎才尽时,便把刚刚在她自己身边发生的事编成故事再讲给她听。我给她塑造了一个故事的主人公——白水姑娘。白水姑娘如何吃青菜而长得漂亮,白水姑娘如何不撒谎,白水姑娘如何帮助别人等等,尽管她知道“白水姑娘”就是她,知道这些教育作用远大于娱乐功能的故事,是我现编的,她也有兴趣听,还不断地问:后来呢?以催促我们继续现编下去。
因为她酷爱故事,使我们获得了管理她的“法宝”,如果她不听话,我们就“威胁”说:“再调皮,就不给你讲故事了。”她会马上说:“好,好,不调皮了。”要她干一些她不太愿意干的事,故事也是我们制胜的法宝,“泉泉,快练琴,练完琴,给你讲三个故事。”三个故事的诱惑,足以把她引诱到最枯燥的练琴上;“泉泉,上床睡觉,给你讲孙悟空的故事。”她会安静地躺在床上等待那个有七十二变本事的猴子的到来。如果我发现她还没有睡意,眼睛睁得大大的时候,会突然在故事的最险处停下来,要求她闭上眼睛,她只得合上双眼,被迫让故事将她送入梦乡。
她五岁了,能看懂一些个图画书了,我们给她买了许多小人书,从幼儿园一回来,就吵着要我们给她讲书中的故事,我们讲完,便鼓励她自己看,她竟然能静静地端坐在小凳上一连看几个小时的书。那时,学琴是我们给她安排的课外的主要任务,几乎占居了她的整个课外时间,一次,她竟然向我们提意见说:“看书的时间都没有。”这话从她口里说出来,使我们大吃一惊,不得不压缩练琴时间,留点时间让她看书。
她在幼儿园的中班里是较小的孩子,那些比她大的孩子都不太愿意与她玩,她回家向我们诉说了她的苦恼,我告诉她,如果你能向小朋友讲故事,讲许多他们没听过的故事,小朋友们肯定会跟你玩的。之后,她是否在小朋友中讲过故事,我不得而知,但她在听故事时,在看她的那些故事书时,确实比以前更加认真而专注,有一次,我欲检验她讲故事的能力而让她给我讲“孙悟空三借芭蕉扇”的故事,她竟然将三借讲得条条有理,这个故事我只向她讲过一次,没想到她竟复述得点滴不漏。以后我再到幼儿园去接她,她周围总拥着一群等待家长来接的孩子,老师不解地问我:“泉泉怎么在短短的十几天内便由孩子尾成为了孩子头?”
她从故事中获得了许多,不仅是文化知识,还有孩际交往。久之,讲故事也成了她对付我们的武器。她每天都要练琴一至二小时,一次,她自觉累了,不想练了,我说:“快练,不好好练,以后会成为什么也不会的大笨蛋!”她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是说过,我可以学文学,从讲故事起吗?爸爸你不也是学文学的吗?”一句话,噎得我半天喘不过气来。
我与妻子郑重商议,既然她不愿拉琴,又那么喜欢故事,而小提琴是特别需要音乐天赋的,那就停止学琴吧。于是我们将她从当时如潮的钢琴、小提琴培训激流中退出,从此,她获得了更多的与故事接触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