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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碟花生米
2010-12-10 10:56:57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晚上宴请来厂里参访的客户吃饭,点菜的时侯,我循例在点小菜时,先点了一碟油炸花生米,但一直到酒过三巡,主菜也都快上完时,却还迟迟不见那碟花生米的踪迹。我生气的找来了餐厅经理,质问他为什么主菜都快上完了,我最先点的小菜却还没上斉,一旁的客户听到我的质问,忙说不用了,不用了,反正也都酒足饭饱了。我没有理会他的劝说,坚持要经理补上,那已经是很熟了的客户用讶异的眼光看着我,我想他一定认为我是喝醉了……
  
  于是在我的坚持和经理不断的道歉声中,那碟光生米终于端上桌了,我看着那碟炸得油亮,上面均匀的洒着晶莹、洁白的盐粒的花生米,就像看到久违了的珍馐一般,在满桌人好奇的眼光注视下,小心翼翼的挟起一颗,轻轻的放入口中,而当花生米熟悉的香味,开始在口中漫延开来时,我的时光,彷佛又倒退回童年的岁月里去了。
  
  小时候住的是一个偏僻的山村,一村百十户人口,都依赖村里的一口煤矿维生,全村人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静生活。村里每户家庭的组成成员几乎都是一样的:矿工的父亲,操持家务的母亲,以及一窝三、五,甚至六、七个大大小小的小孩。家庭经济状况彼此也都心知肚明,一样是矿工的男人们,谁每天从矿里掏出几个钱回家过日子,大家互相都很清楚,日子谁也都不比谁好过,因此那家都不会去嘲笑那家的小孩没有鞋穿,而那家的小孩也不会拿那家的小孩没缴学费,被老师罚站的事来说嘴……因此大家就这样心照不喧地过着近乎相濡以沫的日子;谁家的人病了,大家东凑西凑的,总也能凑个数送到镇上去看医生,而那家有了个红白事儿,只要事主一声吆喝,没有那个会有半句推托搪塞的话语的。
  
  每天当天际出现鱼肚白,村前村尾便会出现两波人潮,村前是父执辈的矿工们组成的队伍,他们配戴着一样的配备:安全灯、大水壶、大便当盒,一行人排成一条长龙,他们沿着婉延的青石板路,沉默的向矿场方向迤逦而去;他们的沉默,是因为他们刚从黑暗中醒来,却又必须再向另一个黑暗中走去,前方等待他们的,是地底无际的黑暗、潮湿和焖热,而他们也不知道,此际和家人作别出门,晚上是否还能平安重逢,对这样的命运安排,他们只能无语以对。
  
  而在村尾这端,则是另一番景象,三五成群的小孩们,囫囵吞完了稀饭咸菜的早餐,开始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赶学校7点的早自习去。但无忧的小孩和沉默的矿工们,却是一个鲜明的对比,他们像放出笼的小动物般,蹦蹦跳跳,吱吱喳喳地一路玩闹着赶向学校去,大人们的生计,以及他们自己的未来,对他们而言,都是太遥远的问题。如果他们心中有放着什么心事,那无非是昨天没考好的那一科国文或数学,今天发考卷时,难免要挨老师一顿好揍。
  
  我那时四年级,子云五年级,子云高我一届,但我俩却是全村最好的朋友。我们在上学途中,总是落在最后,因为子云的父亲是矿上的干部,上工可以稍晚一些,因此他们家就比其它人家晚了一些用早餐,每天总是我先吃完了早餐,到子云家等他用完餐再一起去上学,而那时大概全村小孩也都走完了,因此每天半走半跑的赶上上学的队伍,倒也成了我们俩上学时的一项乐趣。
  
  子云家的家境,因他父亲是干部,基本上都比我们一般下矿的矿工家庭都要好一些,而在我们小孩子的眼中,那好显现在餐桌上,就是比我们要讲究一些;每天早上我去等子云上学,总见他们家早餐桌上,至少比我们家的咸菜、豆腐乳或萝卜干之类的,总会多上一两碟小菜,不是一碟咸鱼,就是一碟煎蛋,要不就是炒个青菜或来碟油炸花生米。那时每当看着子云津津有味的用着他的早餐,我幼小的心灵给自己第一个期许,就是勉励自己一定要好好念书,好赚更多的钱,让我们家的餐桌上,也可以像子云家的餐桌上一样,多碟咸鱼,多碟煎蛋,要不就多炒个青菜或多碟油炸花生米。
  
  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忽然对子云家早餐桌上的花生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次看着子云从桌上那碟油炸得油亮的花生米中夹起一粒放入口中时,我总要吞咽好几次的口水.并紧张的揑几下自己的大腿,才能够抑制住自己想要开口向子云要几颗来吃的冲动。
  
  记得那天早上我到子云家要等他一起去上学时,他正好吃完早餐在收拾碗筷,桌上还有几个剩菜和半碟花生米,子云收了碗筷就拿到厨房去,而他母亲高太太那时正好也在厨房忙,餐厅里就剩下我一个人,看看四下无人,不知那来的冲动,让我一个箭步走近餐桌,飞快的伸手从那半碟花生抓起了一把,然后正当我用另一支手从手上那把花生米中拿了一颗放入口中时,却发现高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己出现在餐桌的另一边,正在收着吃剩的那几碟菜,我抬头看了高太太一眼,看到他低垂着眼帘在收着菜,似乎并没有看到我的行为,那时正好子云也背了书包走出来,于是便怌着忐忑的心,和子云半跑着冲出他家门。
  
  那天我一直没能安下心来上课,心想着高太太不知是否有看到了我偷花生吃的行为,又或是如若她已看到了,不知她会不会告诉别人或告诉我的父母,若会,那我家里那个恨铁不成钢的严父,肯定会让我吃不完兜着走的。
  
  一直到晚上回到家里,我那高悬了一天的心都没放下来,看看父母都没异常动作,心里庆幸的想着,高太太早上一定是没看见,不然肯定不会这么便宜我的。于是便安心的坐下来准备用晚餐,但却赫然见到晚餐桌上多了一大碟炸得油亮的花生米,正待发问,听见母亲已在解释:“花生米是高太太送的,附近几户每户都送了一斤,说是她亲戚送了一大袋来……”
  
  后来村里那个矿因为出了安全事故被封了矿,村人便也各奔前程四处谋生去了,小村便没落了下来,我和子云也各自失了联络,但对于他的母亲;那个善良的妇人,我在我后面的人生旅途中,总是常想到她,她总提醒着我:做人要厚道,要顾别人颜面,要留一条路给别人走。
  
  “花生真的那么好吃吗?”客户打趣的问话把我从回亿中拉了回来。
  
  “花生真的很好吃!”我又挟了一颗丢入口中,然后故作轻松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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