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背上的记忆
2010-1-29 10:27:10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文章语言朴实平质,情理并重,牛背上的记忆在作者笔下魅力四射,让我们感受着作者对友情的完美诠释!问好作者,期待着更多的精彩!
我成长在著名侨乡的一个美丽的小村庄里,村里一排排别具特式的小洋楼整齐地排列着,村前镶嵌着一湾半月形的池塘,村头长着一棵长势旺盛的老榕树,天热的时候大家都会聚集在它的下面乘凉,村后的不远处并是一排长姿优美的山脉,山里一年四季都会有各种的野果供我们享用。
我们长在七十年代的人,虽然温饱问题能解决,但没有什么零食可吃的,最大的乐趣并是到山里采摘野果吃。记得小时候,每天下午,村里的孩子们都会成群结队地到山坑里去放牛,他们骑在牛背上有说有笑的。刚懂事的我,看到他们那快活、自在的样子,羡慕不已!特别是他们从山里采摘野果回来分给我吃的时候,总是想着有一天能跟他们一起骑在牛背上去放牛,并采摘野果吃。所以,我人生的第一个梦想并是跟小伙伴们一起到山里放牛。
一天,我鼓起勇气去问我们村里年龄最大的放牛娃:“新哥,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放牛!”他拍拍我的小脑袋说:“你年纪太小了,家里又没有牛你跟着去干什么呢?等你长大了再跟我们一起去放牛吧!”说完他纵身一跃骑上牛背,向山坑里进发了,我望着他们骑着牛一颠一颠地远去的背影,我心里冒起了失落和被遗弃的感觉。自从那次问过他以后,我朝思暮想的,多么盼望自己家里能有一头牛啊!
新哥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他跟着他叔叔生活,他叔叔也是孤身一人的,人也比较懒,只是大农忙的时候干干活,平时的活都是新哥一个人负责。生活的重担过早地压在了他那并不强壮的身上,背有点微弯,四方的脸上皮肤却显得有些白析,长着一双大眼睛,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原因,头发有点发黄和卷曲。他每天放牛回来都会从山里挑回一担柴,晒干后再挑到一公多里外的玻璃厂去卖钱,以解决他们叔侄俩的基本生活开支。他整天在山上走,却连鞋都没得穿,脚板磨得长着厚厚的老茧,但他人很乐观,整天笑容可掬的,憨厚老实又乐于帮人。他虽然比我大十多岁,但我觉得他就象身边的亲人一样亲切!
外婆生日了,去到外婆家我惊喜地发现,外婆家里拴着一头水牛。于是,我缠着妈妈说:“妈妈!妈妈!我要外婆家的牛!”妈妈笑着说:“你问外婆给不给!”外婆说:“好!等你长大一点就牵它回去!”于是,我每次去外婆家都闹着要把外婆家的牛牵回去。有一次闹得最励害,临回家的时候哭啊、闹啊!搞得大家哭笑不得,大姨把我搂进怀抱哄我说:“这头牛很凶的!会斗你一角的,千万不要靠近它啊!”小姨却在一旁坏坏地说:“不是的,她在骗你呢,别信她的!”于是,我闹得更励害,直到闹累了,在大姨的怀里睡着了。“噢!我家的宝贝仔去外婆家回来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奶奶己从妈妈的背上把我接下来了。
就这样,盼呀盼的!终于盼来了一头牛,那是生产队分的一头大水牛,是全生产队最强壮的一头牛,我高兴得欢蹦乱跳、手舞足蹈的。那天晚上我梦见自己骑着牛,兴高采烈地跟新哥和小伙伴们一起到山坑里放牛了呢!
改天,我草草地吃了晚饭,就迫不及待地去到榕树头,等我的小伙伴们一起放牛去。过了一阵子,大家都到齐了,但是,要出发时我却不敢去解牛绳,因为它那弯弯的长角着实吓人!妈妈上前帮我解开牛绳,交到我的手上,奶奶在一旁笑着说:“我家的宝贝仔长大去放牛了!”妈妈交代新哥要他帮助我,他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我牵着牛绳跟着新哥和小伙伴们一起出发了。一路上与其说我牵着牛,不如说牛牵着我呢,因为我根本没有能力赶牛,它随心所欲地、“猎猎”地吃着路边的水稻,我急得直喊:“新哥啊新哥!牛吃禾了!”新哥急忙走过来牵住了牛说:“让我给你牵,你就跟着我后面走吧!”于是,我就跟着他一路小跑着去到了黄坑。
黄坑是一个美丽的山谷,两边并不高大的山脉拥抱着一片绿油油的、较为平整的草地,一股蜿蜒的山间清泉在其身边悠闲地流淌着,山谷中特有的幽香沁人心脾,松树在凉爽的山风中慢舞,各式各样的山花烂漫地展露着它那迷人的笑脸,鸟儿在欢乐地歌唱,仿佛一切都在欢迎我这个初次相识的小朋友。此时的我犹如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淋漓尽致地投入了大自然的怀抱,啊!我的美梦终于实现了!
八月,正是山稔成熟的时候,小伙伴们把牛放了让它自己吃草去,跟着就各自往山上走去捡稔仔了,新哥一个人在山脚割柴,我也跟着小伙伴们上山捡稔仔去了。满山的稔树上,挂满了黑里透红的稔仔,我边捡边吃,尽情地享受着其中的乐趣,吃饱了,又专捡特别肥美的装满了口袋,准备带回去给姐姐吃。
由于我没有在山上活动的经验,正当我满心欢喜地往山下走的时候,忽然!一脚踢到了一窝黄蜂,倾刻间黑压压的一大堆黄蜂包围着我,“嗡嗡…”的,如发狂般狠狠地往我身上叮,叮得我哇哇直哭,恐惧地抱着头直往山下滚下去,新哥见到这情景惊慌地扔掉手中的镰刀,不顾一切地向我奔来,任凭黄蜂的疯狂袭击,他一把抱起我直往山下跑,终于摆脱了黄蜂的追击。此时的我觉得天旋地转的,身上刺痛难忍,几乎要晕过去了!于是,新哥又气喘吁吁地背着我急忙往家里跑,一路上他的汗水把我的衣服都湿透了。“四婆啊四婆!文仔被黄蜂叮得晕了”回到村里新哥急忙找到我奶奶,奶奶叫伯母一起把我送到医疗站。我哇哇大哭,不愿打针,引来一大堆人围观,他们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按住我,才给打了一针。等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小伙伴们已经帮我们把牛给赶回来了。
这一次我被黄蜂叮了十几下,新哥也一样,脸肿得象个猪八戒。过了两天后,除了伤口还有一些肿胀外,倒也没什么大碍了,我继续跟新哥去放牛,只是他不准我一个人到处乱跑了,老实说我也不敢乱跑!只好形影不离的跟着他,我现在见到黄蜂都还很害怕呢!
慢慢地,他并教我学骑牛了。一开始我象只青蛙一样,死死趴在牛背上动都不敢动,尽管这样我还是多次的从牛背上滑下来,新哥又一次一次地把我重新扶上去,不久我就学会享受坐在牛背上的快乐了。放牛娃的节目多着呢!有时在山溪里捉鱼虾烩来吃,有时烩山芋吃,有一段时间看了电视剧《霍元甲》,天天到山坑里比武功,毫无疑问每次都是我输了,因为他们年龄都比我大呢。我就这样跟着新哥和小伙伴们快乐地去放牛,大概放了有两年的时间。
在我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村里人谁也没有想到,象新哥这样处景的人,会突然迎来命运的重大转机。也许是好人有好报吧!他一个失散多年的姑姑跟他联系上了,并要把他移民去美国,先后不足两年的时间他就去了美国了。记得他临出国前的一天晚上,我坐在他家里久久的不愿回家,奶奶劝我说:“太晚了新哥明天要早起,我们回家吧!”我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从窗口射了进来,我连忙起床往新哥的家里跑,门紧闭着,他已出发了。我伤心地跑到榕树头,眺望着村前的公路,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抹着!抹着!“呜呜……”的哭出声来,站在榕树下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静。
新哥移民美国后,我继续跟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去放牛,直到我读完小学,到镇里的寄宿中学读初中,这才结束了我放牛娃的生活。每当我去到黄坑,都会想起我跟着新哥和小伙伴们放牛的那段快乐的时光!现在的黄坑依然美丽,但已没有了牧童的身影了,随着农业机械化的发展,耕牛已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小朋友们也体会不到放牛的那种乐趣了!
多年来,小伙伴们都很少时间在村里了,有的移民外国,有的在城里生活,有的则长年外出打工,相聚的时间很少了。但在过年的时候大多数的人还是会回来相聚,畅谈着创业的艰辛和童年的快乐。新哥也凭着他的任劳任怨、刻苦奈劳的精神,现在在美国已是小有成就了,寄钱回家建了一座房子,而他的叔叔也在靠他每月寄回的生活费过日子。虽然,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也没有跟他联系,但我相信他一定过得很幸福,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