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野菊花
2010-1-27 10:40:08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作者一文以野菊花寓意游子思乡那种浓厚的情恋,质朴不失谐婉,素笔难抑情酣,堪妙!推荐,问好!
我离开家乡树栖柯村,已有30多年了,脚板早已走惯了笔直平坦的水泥路,但在我潜意识里,却总觉得还是在故乡弯曲如肠、花繁草茂的乡间小路上走着,亲切而舒坦,令我欣欣情动,悠悠神往。
那是一个深秋的日子,因堂弟新居落成,我便携妻牵子回到了家乡。酒足饭饱后,我独自一人走出堂弟的院子,向田野走去,终于又踏上了魂牵梦绕的乡间小路,我在心里默默的想。遗憾的是,春夏那绿草如织,野花似锦的乡间小路,如今已被瑟瑟的秋风涂上了一层浓厚的枯黄,迈着沉甸甸的脚步,独自在乡间小路上行走,心中不禁涌出一缕怅然如失的感觉。
正要回头转身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一抹淡黄色的霞光。我发现路边的山坡上的衰草丛中,一簇淡黄色的野菊花正迎着刺骨的寒风向我嫣然而笑,宛如一朵凝滞的云,一首朦胧的诗,一幅淡雅的画。那翠绿的枝干和墨绿的叶子托着姆指大小的淡黄色的花朵,努力地向外扩展着,在萧瑟的秋风里摇曳着勃勃生机。在深秋一片凝重的褐黄色的背景下,这簇淡黄色的野菊花显得格外鲜亮,格外艳丽,充满诱惑,给苍茫的原野带来无限的诗意。
我痴痴地凝视着它,在风中站了很久、很久。
猛然,一股怜悯的情绪涌上心头,撵着我向山坡扑去。我跪下身子,就地找了一块尖石片,将它连根挖起,又仔细用泥土包好根土,捧在手里,兴冲冲地捧回堂弟家中,并叫弟媳找来一个废弃的旧脸盆做花盆,将它载在里面。嗬!顿时正个院子里溢满了幽幽的清香,那香气似乎也是淡黄色的,梦幻般地拥抱我,亲吻我,给我丝丝灵气,缕缕暖意。
意想不到的是,当天夜里,一场寒流铺天盖地袭来。窗外的桃树、梨树、杏树的枝叶几乎被扫荡殆尽。天气一天一天的冷了下来,屋内的火坑里也烧起了熊熊的炭火,我暗中庆幸,它躲过了一场劫难。为了让它活得更舒适一些,我特意地把花盆搬到火坑边;中午暖和时,又把它般到院子里,让它晒晒太阳,吮吸新鲜空气。每天这样般来般去,一点也不感到厌烦。
谁知,没几天,野菊花舒展墨绿的叶片竟莫名其妙地泛黄了,发焉了、枯萎了,那簇淡黄色的花朵儿虽然仍旧开着,但却再没有了先前那股鲜活劲儿,那股幽香也渐渐消失了……我天天目睹着它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身影,心里不禁生出淡淡的哀愁。一片痴情,几日劳作,竟换来它满脸的愁容,怎么不叫我伤感呢?
妻望着愁眉苦脸的我,打趣地宽慰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你呀。常言说的好‘故土难离’嘛,或许它正想家呢。”
“什么,想家?”我十分疑惑地望着她。
“是啊。野菊花虽然离开了生它养它的故土,但它的根脉,它的灵魂,却已深深地留在了那里,它怎么不念、不想,又怎能淡漠、遗忘呢?”妻一本正经地开导我。
真想不到,只有初中文化,一向不爱言语的妻,今天竟悟得这样深。知夫莫如妻,十多年的相亲相爱,妻子早已成了我的一半,妻子深知我这个远离家乡的游子的心,多次要我带她回家乡走走,可总因我工作繁忙,难以成行,只好把回家乡的心一遍遍地放下来。
只有游子才知道家乡的诱惑。不是吗?当我们日夜倚偎在故乡那温暖的怀抱的时候,是很难品味出乡思、乡情、乡音、乡愁的真正滋味的;只有飘泊远方的游子,才真正的知道,当那涩涩的、痒痒的、甜甜的乡思、乡情、乡愁涌上心头时,在铁石心肠的硬汉子也掩饰不住那绵绵的愁绪的!人老莫还乡,还乡须肠断。远离故土的人,谁不曾做过归乡的梦?谁不曾流过思乡的泪?想必人有人道,花有花路,难怪大诗人杜甫说:“感时花溅泪,恨别年惊心”;难怪野菊花身处舒适的环境,仍然眷恋着故土。
离开家乡的那天,我踏着晨霜,带着几分依恋,几分惆怅,把野菊花送回它的故土。当我把它重新种在原地的时候,它立即又生机勃勃了,叶绿花黄。那花儿沐浴在晨风里,更加艳丽,娇嫩得就像刚刚发育成熟的少女的脸蛋;当我站起来环顾四周的时候,山坡上、田埂旁、树林里、房前屋后,那一簇簇、一丛丛、一团团的野菊花迎风而立,傲霜怒放,千姿百态,各有风姿。阵阵秋风,送来缕缕幽香,刹那间,我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完全进入了一个野菊花的世界。
离开家乡又有好几年了,但是不知怎么的,那萦着淡淡愁容的家乡的野菊花却常常在我心海里浮动,在记忆里开放,酝酿着浓浓的乡思、乡情、乡愁。